是捂唇轻咳几声:“是,也不是。”
陆温一颤,恍惚道:“是……谢大人。”
难怪,难怪大理寺门口的百姓,见他时如芒刺背,宁愿被泼天雨势浇得浑身淋漓,也不敢与他同在一处。
他这尊活阎王,竟与杨玄泠,一道将地面挖出数丈深坑,将三万百姓,五千朝臣,投于其中,浇淋燃油,活活焚烧致死。
杨玄泠含着笑:“若不是谢大人行针锁了我的经脉,子蚁入窍,我早已死了。”
她十指紧握,指甲深深扣入掌心:“当断不断,必受其乱,谢大人追本溯源,绝薪止火,才是上策。”
杨玄泠淡然道:“我幼时被挑断经脉,习不得武,两年前又受子蛊之祸,这世间于我,犹如烈火地狱,所以,寻得子母蛊,解了我这毒,固然是好,寻不得,就这般死于你手,也罢了。”
陆温摇头:“你既要这蛊,就知道阿兄若死,便再也没法子治你这病了。”
他曲了曲指节,掩唇急咳一阵,淡然一笑:“是,但我这蛊解不解,对他们来说,也没那么重要。”
他唇边淡然笑意倏然消逝,转而生出阴寒之气:
“无须顾我死活!放箭!”
话音刚落,便有两名刺客挽弓搭箭,一箭射她,一箭却是射向杨玄泠的。
陆温一剑折断刺向自己那箭,而后回手一接,正正握住那根羽箭,掌心浑然一阵剧痛,原是箭矢的铁粗钉头,剜入了她的肉里。
她拔出箭头,疾呼:“杨大人,此事还能商量!”
而后又是一阵如瀑箭雨,陆温吃了好大一惊,抱着兄长四处闪避,边躲边喊道。
“杨大人,我虽不知蛊在何处,但我可以替你去找!”
杨玄泠倚在那颗树下,冷冷道:“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”
兄长如今在伤,她只顾着护,却顾不得主动出击,只得闪身一避,再次纵入高梢密林,借由重重叠叠的林被遮去敌人的视线。
兄长面色愈发苍白,身后却是追兵不断,箭雨如淋,陆温便知拖不得了,正欲束手就擒,改投太子门下。
却不料,静谧夜幕中,如今窸窸窣窣传来阵阵马蹄,扬旗而来,火把高举,映得半边穹顶亮如白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