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陛下,据外通寮所言,归远侯与昭和郡主所居牢狱,是灵台府的一处水牢,支着木架与铁索,收押至今,二人皆已奄奄一息。”
内官低垂着头,声若细蚊。
裕丰帝闭上眼,重重倒坐回龙椅之上。
他曾以为,北弥人索要陆衍,是因陆家早与北弥有私,为护其周全,才以横兵边野为迫,强索陆氏兄妹而去。
原来,北弥人,是怕以陆衍之智,陆衍之勇,若南北再起战火,杀回苏凌郡,又会如两年前那般,轻松化解这场兵戈。
北弥,只是使了一出小小的离间计,他却蠢笨如猪,将人送去了敌国。
都是造化。
“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没有?”
“回陛下,已经在路上了。”
“还有几日到?”
“约莫三十日。”
“传令夜宴司,靖安将军之子秦无疏,为三品骁骑将军,领汝阳淮溪两郡兵马,加之虎贲,虎鹤二卫,驰援祁州,速去,不必回中都了。”
内官领命退去。
玉阳殿内,只剩下裕丰帝一人。
他缓缓站起身,望着窗外苍茫夜空,心中五味杂陈。
强敌窥视,他却一直主张安内,将矛头对准南凉朝廷的包藏祸心的边塞守将。
是不是,正因如此,才落了北弥人的陷阱呢?
血腥难洗,他下令拆除祭塔,迦蓝祭塔崩塌那日,天色阴沉,仿佛苍穹亦三百朝臣,八百百姓无辜殒命于此为之动容。
风如拔山怒,雨如诀河倾。
崩塌之屑,尘埃浮浮,风中似乎还回响着百姓的哀嚎,邗江水仍旧是红茫茫的一片。
世人皆好奇祭塔拆除之缘由,却无人知晓,缘由若知,又要成茫茫冤魂中的一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