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南诗放下经书,弯下腰,亲手将她扶了起来:“一只茶碗而已,碎了就碎了吧,你人没事就好,在我这里,再贵的茶碗,也没有人命重要。”

    “桑嬷嬷,你踢她做什么,瞧你把她吓得,不知道的,还以为我苛待丫鬟呢!她有什么不懂的,你好好教导便是,下回万万不可动粗了,可记住了?”

    桑嬷嬷忙不迭的跪下:“老奴知错,大小姐心慈和善,不怪罪竹影打碎了您最心爱的天青釉瓷盏,倒是老奴见识浅薄眼界太低,教训了丫鬟,老奴僭越了!”

    柳南诗又弯腰把她给扶了起来:“桑嬷嬷一把年纪了,怎么还动不动就跪,当心跪坏了膝盖,快起来。”

    桑嬷嬷满脸的感恩戴德:“多谢大小姐,您这样关照我一个老奴,实属老奴的福分啊!竹影,大小姐不追究你的错处,你还不赶紧谢谢大小姐?”

    竹影瞬间又跪了下去,她咚咚咚的磕头:“竹影谢过大小姐,谢过大小姐!”

    柳南诗脸上露出浅笑:“好了,别磕头了,你跟了我这么久,不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这些规矩吗?起来吧,去匣子里重新拿一只茶碗来,给我倒茶喝,我渴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竹影擦擦眼泪,打开她们带来的匣子,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只茶碗,重新给柳南诗泡茶。

    等茶凉了一些之后,她战战兢兢的捧着茶杯,递到柳南诗面前:“大小姐,茶泡好了,请您用茶。”

    柳南诗伸出纤纤素手,接过了茶碗。

    竹影紧张到无以复加,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的恐惧无人诉说,她的害怕也无人能够体会。

    她怕柳南诗又挑毛病,又随便找个借口惩罚她。

    不过,这一次,柳南诗安静的喝了茶,没有嫌茶太烫,也没有嫌茶太凉。

    竹影提起来的心,稍稍落回去一些。

    一滴豆大的汗珠从她的下巴上滴落下来,她却不敢擦,也不敢动,就那样无声无息的站在一旁,等待着柳南诗发话。

    主子喜怒无常,她时常会因为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挨罚,所以她不敢乱动,连眼珠子都不敢乱转。

    就比如刚才,她给柳南诗的茶明明已经不烫了,可柳南诗还是非说烫,然后罚她举茶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