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你这孩子,外面正下着雨,就这样走了吗?”
“年纪轻轻,哪知风寒侵骨之苦,拿着伞走。”
言罢,方孝孺已递过两柄雨伞。
朱允熥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,点头接过,缓缓张开伞面,逐渐没入雨幕之中。
“好孩子啊。”
“好学生。”
“老夫此生,大约无憾矣。”
直至朱允熥的身影隐没于巷弄深处,方孝孺依旧立于雨中。
然后,他轻吟一声,踮脚抖落衣衫上的雨珠,连忙折回屋内另寻伞具。
这般良徒,他怎能容许其名声被无知之人口舌玷污。
持伞再出,方孝孺也遁入了漫漫雨雾间。
“殿下早先令属下去寻先生,就是为了请先生入宫教导殿下?”
应天府内,雨帘笼罩的空寂街道上,刘远撑伞低语。
朱允熥轻轻旋动手中的伞柄,微笑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
刘远疑惑:“这位方先生,真乃当世奇才?”
朱允熥轻轻摆手:“这世上,真正的雄才大略者实属凤毛麟角。但每个人皆有其独特价值与作用,若能善用方孝孺,对我大有裨益。”
语毕,朱允熥侧首望向刘远。
刘远心头一紧,连忙抱拳俯身:“殿下之言,属下绝不外泄半句。”
朱允熥颔了颔首:“你做得很好。对了,那个齐泰,你还在监视吧?”
刘远轻轻颔首,道:“此人在朝廷为官,易于寻觅。”
朱允熥叮嘱道:“行事需谨慎,勿露痕迹。”
就算周遭潮湿弥漫,天空阴沉,雾气缭绕,一片朦胧,但朱允熥眼中的一切却异常明晰。
外祖父常遇春的影响力,加之今日在常府与曹震诸人的交涉。
将门的基石,几乎已牢不可破。
现在,黄子澄被逐至宣府镇,齐泰受到监视。
更关键的是,方孝孺已视朱允熥为衣钵传人。
就这样,原属朱允炆的基石,已被他悄然挪移。
失去了士林文官这一基石,朱允炆将来何以与他相抗衡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