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标轻轻摆手,“这江山社稷,该如何去治理?古往今来,无数先辈尝试过各种方法,最终的答案是什么?”
没等朱允熥回答,朱标径自接下去:“是礼法!只有儒家的‘礼法’二字,能保得一时安宁,也只有礼法,才能驾驭万民,让他们心中有忠君之念。”
“更进一步,正是礼法的框架下,天下读书人得以科举入仕,为朝廷效力。有了这些人才,朝廷才像个朝廷,朱家才能治理这江山。”
这,是帝王之道。
就像用锋利的刀刃,残忍地剥开王朝表皮,将底下血淋淋的筋骨暴露在朱允熥眼前。
朱标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:“儒家!既有家,何来国?看看前宋同士大夫共治天下,可现在江山安在?”
“书山学府几乎成了半个朝廷,一个部门高官全是亲朋故旧,边疆大员背后纠葛着无尽的士绅豪强。这天下,到底是谁的天下。”
讲到最后,朱允熥分明感受到朱标正极力克制着胸中的怒火。
就在一阵低沉压抑的嘶吼后,朱标倚回轮椅中,吐出一口气。
昏暗的光线里,朱标终于把深埋心底,对于这片江山乃至这朝廷最真切的感受,从灵魂的最深处狠狠扯出,赤裸裸地展现在朱允熥眼前。
朱允熥的身体开始细微地颤动起来,无法自抑。
他勉强挤出低哑的声音:“那…爹…还有爷爷……”
“呵。”
朱标冷哼一声,道:“如果没有儒家,谁来引导百姓,谁来治理国家,谁来维护地方上无数士绅和豪强的秩序呢?”
这是每一个英明君主共同的认知。
清楚,却又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。
“这天下,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一个人,而是亿万百姓共有的。但人这么多,总得有人站出来管理,引领大家齐心协力向前走。”
“为什么先秦时期百家争鸣,到了汉武帝时,独尊儒术呢?原因很简单,儒家懂规则,知道如何运用礼制为帝王稳固天下运行。”
朱标缓缓道出了历代君王的共识,身影逐渐靠近,直面朱允熥。
“你想改革科举,就意味着你要同全天下的读书人为敌。大明会因此陷入无休止的争斗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