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类人还是挺敬佩的。”
朱高炽捏着茶盏,眉毛一挑,“这可不像会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。”
朱允熥肩膀一耸:“事实如此嘛。人家能为了个远大理想,不惜让自己深陷苦海,我恐怕做不到那一步。”
言罢,他陷入了沉默,眼神闪烁,不再言语。
朱高炽轻轻放下茶杯,终究琢磨不透,于是试探着问。
“这么说,若真是到了山穷水尽那一步,你会选择让步?”
朱允熥先是摆了摆手,随即又点了点头。
心中五味杂陈,最终化作一声叹息。
“早年我还天真,以为只要一心为民众,为大明江山社稷,没什么是办不到的。”
“到头来却发现,这世上的事儿,哪有顺着咱们的心意来的?他们俯首帖耳,无非是忌惮咱家手里的生杀大权。”
朱允熥抬头望向朱高炽,语气凝重:“江山社稷,不是梦里水乡,也不是空想的泡沫。”
朱高炽感觉眼前堂弟,这一刻显得格外真实。
但转念一想,这不就是人之常情吗?
他振作起精神,笑眯眯地说:“如今国泰民安,事情总得一步步来。虚尘大师那事不也解决了?长江两岸的雪灾,京军也出手援助了。”
“地方上至今没听说贪污的案子,商人见官兵来了,纷纷开仓赈济,物价平稳。百姓田产也没因饥寒交迫贱卖给大户,眼下的情况……挺好的。”
“一年快到头了,大本堂也放假了,朝廷不久也要休沐,你也该好好休息一阵了。”
朱允熥听出了朱高炽言下之意,嘴角微扬:“回京也2年了,想念北平吗?”
朱高炽点了点头,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向北望去。
“北平啊,不知道父王母妃现在怎么样了……”
灾难之所以成为灾难,是因为它的突兀与陌生。
当生活在沙漠里的人习惯了干渴,缺水就不算灾难了。
当江南因连续大雪而恐慌时,北方已是一片冰封,人们对于今年比去年更冷一些,并不觉得有何特别,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日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