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原吉低头苦笑。
别人或许不知,但他的心里明白。
柴昊强在朝堂上那套说辞,显然是铁铉那家伙预先打好的草稿。
放眼整个东征军,能讲出这番话的,非铁铉莫属。
识破背后指使者,夏原吉不由抬眼,望向分别坐在皇太孙两侧的解缙跟任亨泰。
想当年,他们仨与太孙结缘相知,太孙对他们推诚置腹。
而今,解缙已身居内阁重臣之位,他也登上了户部左侍郎的岗位,铁铉虽远离京师,却仍得到兵部左侍郎之衔。
往昔在太孙前默默许下的诺言,虽不再挂在嘴边,但每一项都以实际行动默默践行,逐一兑现。
一个史无前例的大明,在众人的注视或不觉间悄然蜕变。
“大军远征在外,局势千变万化。我朝兵马,自当唯皇命是从,纵不至于上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,但因时制宜,顺势而为,亦合情合理,并不违背律例。”
内阁中,众人各怀心思,在这短暂的静默里,徐辉祖率先出声。
他目光掠过身旁那些为国建功的勋臣,继而转向文官人群中,随后扫过皇太孙左侧任亨泰。
最终,视线望向朱允熥。
“太孙,我军与倭国当时战况,咱们在应天城里,要是前线之事都得先问过朝廷,那估计咱们眼下听到的就是败仗连连的消息了。”
“这么一来,还不如把外面军队召回。柴百户说京都那儿有倭人裹挟着老百姓闹事,虽然不是大规模的,但的确存在。”
“另外大军远离咱中原腹地,将士们本来就提心吊胆的,生怕哪天被偷袭。此时,朝廷就不能要求将士们个个都眼尖心明。”
“让他们这些离家万里的士兵,还得区分谁是好人谁是坏蛋,这不是强人所难嘛。当兵的都清楚,在外打仗最惧晚上。黑灯瞎火,无法预判营外潜伏什么,夜色里藏着何种危险。”
“敢问朝里的将军们,谁带兵在外的不惧自己军中生乱?”
徐辉祖滔滔不绝,似乎有意要把这问题摊开来讲。
任亨泰总算按捺不住,想打断徐辉祖的话头。
“魏国公,你这话里话外,到底何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