腕上却忽然落了道力,下一刻,萧承祐宽阔的身影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。
马车厢本就狭小,她已经避无可避。
二人距离不过咫尺,似乎她只需再微仰起些头,便能轻而易举地触碰到萧承祐的唇。
符泠不知萧承祐为何阻拦,却感觉他似乎有话要说,浓黑如墨砚的眸中翻涌着无数她看不懂的情绪,如同潜藏着惊涛骇浪的暗潮不断冲袭着一堵坚硬高筑的堤坝。
呼吸如潮水弥散在半空中,紊乱地交缠着。
萧承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似乎极为艰难地开口。
“方才……你想和他在一起吗?”
声音已经竭力平静、不带恳求之意了,却还是隐藏不住颤抖。
话音落下,他几乎刹那间错开视线,不敢看符泠的眼睛。
仿佛罪孽罄竹难书的囚犯等待着命运的宣判,短暂的时间流逝,却如同千万年不见天日的暗夜一般难挨。
从前符泠言之凿凿对沈昭的爱意,他还能以婚嫁之名蒙蔽自己的内心,可如今萧承祐却无法面对,符泠在得知真相后依旧对他毫无情意,更无法抉择,自己能否自然地放她离开,眼睁睁看着自己求之不得的女子欢欣雀跃地投入他人的怀抱。
符泠几乎从未见过萧承祐这般失态,睫毛颤抖了一下,只是片刻的踌躇,面前萧承祐的神色便难以遏制地沉郁了下去。
“我不是沈昭,那么其他人就可以吗,譬如那位丞相之子?他有权势、对你仰慕已久……”
萧承祐几乎有些口不择言,踉跄地收住,停顿片刻,他抬眸直视着符泠的眼睛:“只要你不说出我的身份,权势、荣光、不纳妾的后院,我都可以给你。”
“你还想要什么?千金草、诰命夫人,如果你想要我都……”
声音像一本书被撕破了尾页,随着萧承祐胸口激烈的起伏,戛然而止。
强烈的情绪溢满了胸膛,这样无所顾忌的剖白,令他的心仿佛衣不蔽体的旅人,四顾茫然、无所栖身。
雪山融化后破土而出的不是嫩绿的翠芽,而是不知压抑了多久、乃至于阴暗扭曲的带刺的藤蔓。
他的心是地狱,却想拉着符泠一道驶向无法挽回的堕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