符泠究竟有没有心?
如果有,她的心会偏向谁,又有几分位置是装着他的?
这问题太不切实际、也太奢望了。
他不愿与符泠的情事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,若她只是将自己视作交易的筹码,如果她并不打心底情愿……
这样强迫施加于她的行为,只会令他感到无尽的惭愧。
符泠的神色闪过刹那的茫然,了然萧承祐话中之意后,似乎停滞了起来,不过多时,她清润的眉眼间浮上一层挣扎之色。
长久以来,她早习惯了假以辞色,似乎明哲保身、乃至不择手段地博取名利是她所求的一切。
可她自己的心,却好像沉寂在火山灰烬中,永远不见天日。
萧承祐的问话,却倏地撬动了一个边角,只是淌出少许熔岩,便能以排山倒海之势使她的整颗心被滚烫灼热侵袭。
符泠咬着唇,几乎不可遏制地回想起小时目睹的一切——
父亲的冷漠旁观、自私残忍,母亲的曲意逢迎、苟且求存,还有她在其中努力周旋却无甚作用的小小身影。
自小到大,她从不相信在话本之外会存在什么真挚的感情,她不屑、甚至有些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拥有感情。
她太害怕受伤。
母亲身上流淌的无数的血泪是符泠启蒙的课业,她惯是融会贯通,早已领悟真谛。
可如今,符泠望着萧承祐诚挚的眉眼,刹那间,无数记忆涌入脑海,嘈杂叫嚣着,混乱不堪。
他为她毫不留情将欺辱她的符家侍从斩于刀下的冷冽目光、春狩纵马疾驰向她奔来时恣意张扬的神采,山洞里他被火光映得温情脉脉的眼眸,他无数次拭去她眼角泪滴的指节、还有那双时而冰冷如霜、时而热情似火的双唇……
似有什么在那灰烬中萌芽,挣扎着焕发出勃勃生机。
符泠眸光闪动着,她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静静仰起头,如悬崖边啄吻野花的雀儿,小心翼翼地衔住了萧承祐的唇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