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苏看到黎景尧,想起疼爱自己的叔父,似是看到了亲人,这些日子的委屈、惶恐、苦楚,都像有了宣泄口。
“事情是在近三个月前。官府派人来找人去清理河道,往年也有过这种情况,赶在冰冻之前清一次,等来年开春化冰,也能顺利灌浇我们为数不多的耕地。”
“但今年比往年早了些,官府说,今年粮食收成不好,南边的粮食也不会再像往年运到那么晚,不必再等到那时,天冷活也不好做。我们想想也对,反正干活给钱,早晚无所谓。可谁知道,这一去,就没再回来。”
紫苏伤心落泪:“别村也有去的,但陆陆续续一个多月近两个月的时候都回来了,可我们村的,一直到两个多月,都不见人影。”
“我们坐不住,就去里正家里问,里正说去衙门里问问,带回来的消息是,洛家庄的人去的是比较远的河段,所以要晚些。”
“就这样,我们又等了半个月,还是没消息,再去问里正,里正还是一套说辞,我觉得不对劲,就和几位大娘大嫂去衙门里问,他们刚开始什么都不说,后来人越来越多,这才告诉我们实情。”
“他们说,我们的男人在修河道时遇见漩涡,被冲走,不见了……”
紫苏泣不成声,双手捂住脸,泪珠大颗从指缝中掉落。
颜如玉把帕子递给她,无声安慰。
黎景尧冷哼道:“渔民常年在水上,若说是别的死法我倒是信,若是被什么冲走,实在让人难以信服。”
霍长鹤冷静问:“若是难以让人信服,他们大可以说别的理由,为何说这一种?”
“把人带走的时候,说的是去挖河道,要是说别的死法,岂不是更惹人怀疑?”黎景尧声音含着怒意,一拍桌子,“此事绝对有鬼!”
紫苏抽泣道:“我也这样觉得,衙门说我们可怜,就发下一笔抚恤金,每家十两。大多数人闹了哭了,却无济于事,人死了不会再回来,很多人就开始妥协,收了银子回家。”
“我也能理解,去的都是家里的壮劳力,剩下的都是女人孩子和老人,人死了,可日子还得过,没人没钱,是活不了的。那十两银子,至少可以过些安稳日子。 ”
颜如玉问:“那你为何不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