恨整个南沟村的人,将我爹视为罪人。
我更恨,恨高高在上的皇权,如此轻而就让我家破人亡。
可是,在强权至上的世界里,底层老百姓的命运只有被奴役,被利用的份。生死都是草芥,哪有公平可言?
但是我不甘心,我真的不甘心。
如果我能把爹娘的死当做没有发生,把世事的不公都埋在心底,那我和畜生又有什么两样?
天色渐暗,冷风如寒冬的井水将我浸透。我慢慢回过神来,轻声对着爹娘的坟头说:
“爹,娘,我要给你们报仇。”
我目盲,不能给爹娘发丧。为了让爹娘尽快入土为安,我挨家挨户在村里跪着求人。可是他们都说我爹是吃了天家的罪才死的,谁碰,谁就会倒霉。
我跪在众人面前,被白雾蒙着的眼睛里几乎要滴出血来:
“十八年前村里闹百鬼,要不是我爹拼了老命捉了鬼,你们哪个能有现在的安稳日子过?”
人群中,一道道平日里熟悉的声音响起:
“你爹是捉鬼师,他捉鬼是他的本分,与我们何干?”
“就是,你爹再怎么拼命,他当时也没死。可是我们现在帮了你,我们全村人的命就得搭进去。”
“你爹捉鬼,做的是缺了阴德的事,不然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瞎眼儿子?你都遭了报应了,我们要是帮了你,不也得跟着倒霉吗?”
最后一个说话的赢得了众人的认同,一句句“就是就是”的附和声刺进我的耳朵里。
我绝望了,这里的每个人一开口,我都知道他们是哪家的叔哪家的婶。但是此刻,他们做事绝情,说话残忍,让我觉得我从来不认识他们。
最后,还是爹生前的好友,白云观里的玄清道长看我可怜,帮我挖了两个土坑埋了爹娘。
给爹娘的头七还没守完,我就摸去了张篓子的家。
张篓子以为我是来找他麻烦的,看都不看就赶我走:
“去去去,你个晦气的玩意儿赶紧给我滚,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。”
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:
“带我入宫。”
张篓子好像没听清:
“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