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手战栗不已,再不复之前的狠辣果决。
“段少允……我当真佩服你……真的……”
她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。
“你可知道,当初我得知你中毒,是真心实意为你焦心。你记不记得我曾亲口说过,要带你去找我师父解毒?该说你蠢还是聪明?别人对你好时,你甩脸子不要,结果到头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,你跟我说你就图这个?”
她摇了摇头,越想越觉得可笑。
“你把你自己给心上人守了一辈子的身子都赔进去了,值得吗?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,都令你无比痛苦违心吧?你这又是何苦?天生喜欢犯贱?”
她的质问,段少允一个都回答不上来。
他今晚当真是被她气急了。
他本以为,拿出最能贬低对方、最能戳对方心窝子的话来予以回击,哪怕那些话都是谎言,可只要能打破她的洋洋得意,堵住她那张可恶到极致的嘴,便是大获全胜,大快人心。
可当他看到她通红的眼眶,带着几分困惑和怨恨的目光,以及凝在半空、颤抖不已的匕首时,心里却隐隐感到不对劲。
他努力地想感知到心底哪怕一丝胜利的喜悦,可却一无所获。
相反,一种焦躁感攫住了他的心。仿佛自己在懵然无知的境况下,搞砸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。
是啊,她曾提出过,要带他去找她师父,为他解毒。
甚至在他毒发时,她还曾夜探行宫,将他从冷水中拖出来,喂他喝下解药,又抱着他给他取暖。
那段记忆已过于久远,现在想来,竟像是一场梦。
那时她还满心满眼都是他,总是像一只为非作歹的狐狸,狡黠而自得地使出浑身解数招惹他。
那时的她,总是带着笑,戏谑的,挑衅的,诡计得逞时耀武扬威的笑……以及只对他一个人露出过的、明媚到毫无遮拦的笑。
记忆中她的脸与此时的她重叠在一起,竟是找不到一丝相像的地方。
他本以为,她浅薄寡情,朝三暮四,如今她和那小倌正情投意合,那番拿她当“解药”的说辞,无非只会挫一挫她的锐气,杀一杀她的威风,让她休想再拿当初两人在一起时的事情来羞辱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