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头一边喃喃着,一边抬头盯着没有一丝云的天。
突然大嚎一声,“老天爷,您咋就这么狠心哩?您这是不让俺们活了啊!”
老头身子踉跄几下,眼一翻就朝甜丫砸过去。
“爹!”
“阿爷!”
甜丫接住砸过来的老头,欲哭无泪。
上回在村里,她告诉老头得逃荒时,老头就这样。
早不晕晚不晕,大柱叔一走老头眼一翻就朝自己砸过来。
这是讹上瘾啦?
“爹,您别吓儿子啊,咱都逃到阳宁府了,就是蝗神来了,它也收不了咱的命。”大柱叔跪地嗷嗷哭。
想端着水往老爹嘴边送,那手的抖得跟筛糠一样,一碗水硬是给他哆嗦没了半碗。
“爹啥爹啊,叔你可别哭了!”甜丫叹气,一把推开大柱手里的碗。
大拇指甲盖摁上老头人中,训大柱叔这几个慌了神的大人,“现在是哭的时候?
嚎一场,是能把蝗虫嚎没了?还是能把龙王嚎哭了?”
这么大人了,遇事屁事不能扛,还竟耽误事儿。
“大柱叔,敲锣通知,两刻钟出发,得趁着蝗虫还没来赶紧走,能走多远走多远。”
穆常安一脸冷静,赶大柱叔几个去办事儿。
人留下除了嚎的炸耳朵,半点儿用都没有。
“爹,常安哥,出啥事了?”桑同文提着裤腰带朝这边跑,脚上的鞋子都跑丢了一只,露出的大拇指黢黑。
跑近看到阿爷惨白的脸,吓得摔一个屁蹲。
半道被穆常安揪着领子提溜起来,抬手对着他的呆脸拍拍就是几下。
让人醒醒,“别愣神了,蝗虫要来了,跟你爹一起去通知村里人。”
大柱叔还算能扛事,看爹眼皮子吧嗒几下,慢慢睁开一条缝。
他松口气,抹一把脸上的泪,拎上铜锣、扯上儿子去办事。
“这一家……”甜丫算是服了这父子俩,遇事还没咋滴呢,自己=先把自己吓死了。
叮铃咣当的铜锣声,把地上累睡着的人,一个个炸了起来。
眼神还迷瞪着呢,就被蝗神两字惊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