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平姐姐看这账目——”
说着,她那鎏金护甲划过冰裂纹间游移的光斑:
“修缮凤藻宫廊柱的银钱比采买湘云妹妹的麒麟金锁还多三成,龙瑞宫倒是把《九章算术》读进了骨头缝里。”
平儿正捧着鎏金暖炉烘烤浸透葡萄汁的奏章,闻言指尖一颤,脸上却堆起温婉笑意,柔声道:
“三姑娘,宝姑娘做事向来精细,这其中怕是有误会。
那凤藻宫廊柱修缮,所用材料皆是精挑细选,又请了京城有名的工匠,工序繁杂,花费自然多些。
至于麒麟金锁,虽是贵重物件,可采买时或许正巧遇上商家让利,如此一来,两边银钱便有了这差距。”
探春柳眉倒竖,眼中闪过一丝不悦,冷笑道:
“平姐姐莫不是在为她开脱?即便如你所说,可账目明细也该写得清清楚楚,岂容这般含糊?
我瞧着龙瑞宫行事,总透着一股藏着掖着的劲儿。”
平儿在贾府时便是下人,如今到了宫里,探春身为皇贵妃又压她一头,一时也不好争辩,只得尴尬地笑了笑。
贾环在旁看着,有些不忍,拉过平儿搂在怀里,手掌在她小腹轻轻摩挲着,笑道:
“在贾府时便是个面团,如今倒成了夹在中间的薄胎瓷。
要不给你放个产假,免得两头受气,将来给我生出个受气包的皇子公主来。”
平儿耳尖微红,丹蔻轻轻戳了戳贾环的掌心,嗔怪道:
“陛下说笑呢,妾身哪敢与三姐姐比雷霆手段。
昨儿给皇后娘娘请安,正瞧见凤藻宫新贡的潇湘竹简——
林姑娘可是把《盐铁论》抄在竹叶上给三姑娘瞧呢。”
她忽的拉过贾环的手贴在微隆的小腹上,眼波扫过探春案头金丝楠木凤印,又道:
“若真生出个带把儿的,少不得要送去贤妃娘娘的龙瑞宫学算盘,待及了冠再跟着皇贵妃学刑律。
只是陛下可要管管,别让宝姑娘把皇儿的抓周礼都算进户部亏空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