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他走神,玉指戳了戳他的眉心,问道:
“发什么呆呢?”
贾环握住她的手腕,细细端详,说道:“姐姐可记得咱们头回……”
话未说完,就被彩云羞红了脸,伸手去捂他的嘴,啐道:
“青天白日的,浑说什么!”
忽而又想起什么,指尖抚过他的眉眼,疑惑道:
“说来也奇,陛下如今二十有七,怎的还似十六七的少年郎?”
这话好似一声惊雷,炸响在贾环耳边。
他下意识摸向铜镜,只见镜中人眉目清俊,鬓角乌黑,确实与弱冠之年无异。
他心头突突直跳,忽然想起前日批阅的奏折中,苏州知府谏言 “陛下龙颜永驻,实乃大周之福”。
贾环心思急转,面上却佯作镇定,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得意的笑,拿腔拿调道:
“姐姐这话说的,倒像是小瞧了我。
许是上天怜我勤政爱民,特赐我这副容颜,永葆青春,好让我为这大周社稷再多尽几年心力。”
说罢,还煞有介事地挺了挺胸膛,活像个邀赏的孩童。
彩云 “噗嗤” 一声笑了出来,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,嗔怪道:
“就你会贫嘴,还上天怜你,我看是你平日里就会哄人,连老天爷都被你哄住了。”
贾环怕她再问,一个翻身将她反压在身下,彩云未出口的调笑顿时化为细碎呜咽……
过了许久,贾环踩着软底龙纹靴转过九曲游廊,檐角铜铃叮咚作响。
他随手将松垮的龙袍往腰间一系,那金线绣的团龙便皱巴巴地盘在云锦上,活像条没睡醒的四脚蛇。
忽听得胥江方向传来震天号子,二十万水师的操练声惊得廊下鹦鹉扑棱棱撞翻金丝笼。
彩云追出来替他理鬓发,指尖扫过耳后红痕,抿嘴笑道:
“陛下这般模样上朝,怕是要把御史台的胡子气翘三丈高。”
话音未落,正殿方向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,惊得太湖石缝隙里的蟋蟀都噤了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