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,欲壑难填。

    若换成是她,她会用小小的好处吊着,绝不会在第一次开口的时候,便扔出去二十两,这笔好处太大,大到黎垂光没办法再来第二次、第三次,等别人忘了这二十两带来的欣喜时,便只剩下对黎垂光这个大麻烦的厌恶。

    过去骄傲的小少年,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有那不屑一顾的样子。

    黎术也会轻轻放下执念,但前提是,她能预料到对方将来的日子过得没那么顺畅。

    就如现在,黎垂光不可能再读书,甚至以后要努力苟活。

    他曾经看不起阿黎,往后却是被别人看不起的那一个,他也会体会,看别人脸色过日子的滋味,日复一日、永无休止。

    “你再叫我一声丑八怪,我听听?”黎术拿着那五两银子,临走之前,突然回头看他,道。

    黎垂光怔愣了一下,突然意识到什么:“你是因为我从前说的话,所以才放任她放火的?可是我只是说了几句而已,我没有像大哥和二姐那样打过你……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呢?丑八怪。”黎术呵笑了一声,然后痛快的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黎术的记忆里,原主是自卑的,这种自卑在面对黎垂光的时候,最剧烈。

    黎垂光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,他生得也最好看,永远都骄傲的抬起下巴,蔑视着每一个人。

    而原主,她要照顾好黎垂光的吃穿用度,弟弟晚吃了一顿饭,是她的错,弟弟的衣裳脏了也是她的错,她要在黎垂光面前轻手轻脚,仿佛他是一只容易受惊的兔子,哪怕是有一丁点的失误,都会迎来全家的精神施压。

    这人从不动手,他不需要。

    他只要抬起他的脑袋,便能得到骄傲、自尊,一切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黎术看着如今的黎家,是彻底满意了,那满目疮痍的废墟就如同是烟火绽放后留下的记忆,灰得美妙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而此时,被人押送去峄城衙门的戚婆子,人生灰败,满口冤枉。

    她说她没放火。

    她说那火是黎术故意放起来栽赃陷害她的,还说黎家藏了很多桐油,都是之前偷她的!

    黎家有没有藏桐油已经不得而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