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每劈完一捆柴,就会习惯性地抬头望向西厢房的窗棂,那里亮着婆婆昏黄的灯盏。
&34;晓峰,你还记得这块手帕么?&34;张悦突然开口,声音像浸了蜜的槐花蜜。她从相册夹层抽出一方蓝底白花的手帕,边角处的&34;囍&34;字绣工略显笨拙,正是当年她亲手绣的。林晓峰的斧头悬在半空,刀痕深深嵌进木墩里,惊起的木屑纷纷扬扬落在他发梢,像撒了一头霜雪。
&34;咋会忘?&34;他抹了把脸,汗珠混着柴灰滴在相册边缘,&34;那年我蹲在县医院走廊里,攥着这手帕哭湿了半块。&34;话音未落,西厢房的木门&34;吱呀&34;推开,婆婆佝偻着背端着针线笸箩出来,月光给她稀疏的白发镀了层银边。老人的粗布鞋在青石板上拖出沙沙的声响,像春蚕啃食桑叶。
&34;悦悦,你看妈这眼花得,连针脚都串不起来了。&34;婆婆将蓝布棉袄往亮处凑了凑,枯瘦的手指捏着针在灯火下摇晃,针眼时隐时现,仿佛暗夜中捉摸不定的星辰。张悦忙接过针线,借着煤油灯的光晕将线头穿进针眼,却见婆婆浑浊的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。老人突然抓住她的手,掌心的老茧蹭得她生疼:&34;要是有个小娃娃在跟前闹着,妈这心里头就亮堂了。&34;
林晓峰劈柴的动作突然顿住,斧头重重砍进木墩里,震得地上的柴枝簌簌发抖。张悦垂眸看着棉袄上歪扭的针脚,想起上个月回娘家时,母亲在电话里欲言又止的叹息:&34;你婆婆托人捎话,说想抱重孙了&34;她悄悄攥紧相册边角,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,震得肋骨生疼。
炉膛里的柴火&34;噼啪&34;爆响,火星子溅到婆婆脚边。老人弯腰去捡滚落的顶针,蓝布围裙兜住散落的棉线,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银线。林晓峰突然蹲下身,将温热的手掌覆在母亲龟裂的手背上:&34;娘,过了年我们打算去县城医院看看。&34;话音未落,婆婆的手猛地一抖,笸箩里的顶针滚落出来,在青砖地上滚出细碎的银圈。
&34;真的?&34;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如星子,&34;那可得挑个好日子,腊月廿三灶王爷上天,宜出行&34;她絮絮叨叨地说着,枯瘦的手指在围裙上反复摩挲,仿佛在抚摸着不存在的婴儿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