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抬头一看,是白青坐在她对面,正一手摇着扇子,一手托着腮打盹。
她想将他手中的扇子拿下来,白青一个激灵,人醒了。
“大人,还有小半个时辰咱们就下值了。”
太常寺寻常下值都早,夏日到申时末也就散了。
“倒不如晚些,天气太热。”
白青笑笑:“这话大人说出去,可少不了被注解。”
易禾一想,是了,但凡这话被御史台那群人听了,不一定又要传成什么悖论。
她只想赶路清凉,所以盼着晚回。
可那些家有双亲妻小的,却日日盼着休沐。
若人人说话只依着自己的一门心思,那旁人悟出来的意思就差远了。
……
她起身端了茶给白青,又绕到案后洗了把脸。
两捧清水盖上去,终于清醒了些。
兴许是凉水冲开了她的神庭穴,兴许是她刚才梦中受了陆压道人点化。
一息之间,有些事她好像全都明白了。
拂尘子为何说司马瞻那句话是代他而说。
并非是他不甘心去西北,而是他痛恨自己骗了拂尘子。
恨到想除之而后快。
西北军开拔那日,正值父亲故去一年多,这个日子上再往前提三个月,李祎刚入了长生观出家。
这几个月里,司马瞻每天都巴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吧。
回京后他不与拂尘子相认,其中必定存了负气的原因。
气他一时冲动入了玄门,气他为了儿女私情弃了前程。
如此就说得通了。
……
“呵呵,呵呵……”
易禾想到这儿,站在原地不禁笑出声来。
白青叫她笑得有些瘆得慌,起身走向她,见她脸上还挂着水珠,忙扯了麻布递过去。
“大人?可是让梦魇住了?”
“是啊,一把梦,魇了六年呢。”
……
这夜暑热尤甚,易禾沐浴完才理顺头发,又出了一身薄汗。
她出门时对在橙说:“我想寻个凉快的地方去坐一会儿,你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