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九章
叶婧槐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,一股混合着消毒水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。病房区的金属门开合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每个房间都安装着双层铁栅栏,二十四小时监控摄像头在墙角无声转动,地面残留着暗红色的清洁剂拖痕。
医护人员的白大褂在荧光灯下泛着冷蓝,他们腰间的钥匙串相互碰撞,在寂静中炸出清脆的回响。护士站的玻璃隔板后,值班人员机械地填写着表格,偶尔抬头时,瞳孔里映出监控屏幕上扭曲的画面。
走廊尽头的小窗透进一缕夕阳,在满是划痕的墙面上投下扭曲的光晕。某个病房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,随即被铁门的撞击声掐断。消毒车经过时,金属车轮碾过地面的裂缝,发出近似呜咽的声响。
这里的时间仿佛被注射了镇静剂,每一秒都肿胀得令人窒息。
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把生锈的钥匙,在鼻腔里拧出酸涩的记忆。叶婧槐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,三年前戒管所的铁门突然在视网膜上显影 —— 同样惨白的灯光,同样死沉的寂静,连护士台传来的电子钟滴答声都分毫不差。
只见叶婧槐踉跄着扶住皮质沙发扶手,指缝间渗出的冷汗在黑色面料上洇出斑驳的圆斑。
走廊尽头的病房编号在视线里扭曲成游动的蛇,叶婧槐握住了那扇虚掩的木门。门把手的凉意顺着神经窜上后颈,叶婧槐这才冷静了下来。
进入病房之后,叶婧槐就看见了坐在窗台前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台的叶母。
这还是叶婧槐从叶家出事之后,第一次看见叶母,饶是叶婧槐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,但是还是没有想到现在的叶母变化居然会这么大:
病号服的领口松垮地垂在锁骨处,露出脖颈间暗紫色的静脉,像干涸的溪流般蜿蜒交错。枯瘦的手腕上缠着泛黄的住院手环,皮肤松弛得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在薄皮下跳动。和以前那样用钱堆彻出来的富贵根本就没有办法比。
还没有等叶婧槐观察完,就看见叶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后背弓成虾米状,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,输液管里的药水随着颤抖泛起细密的泡沫。
叶婧槐的眼神复杂,上前了一步,轻拍着叶母的后背,让她喘过气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