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立已经习以为常地找了张人还不满的桌子坐下,几人这才知道这里的规矩——四面坐着的都是陌生人,锅里也分成了九大格,大家拼桌吃饭但买的东西只在自己面前的格子里涮,互不占便宜。
“码头离屠宰场很近,每天都有许多客人不要的杂碎,很适合干体力活又买不起肉的人。所以这家店开了好些年头,码头上的纤夫、脚夫都喜欢来……你们不是想找这样的人吗?”
那重盐重料的红油辣汤明显是为了掩盖牛羊下水可怖的味道,方多病看着翻滚在其中的猪心、牛肚之类,都快要哭了。
“乔兄。”李莲花随意拱了拱手,“我们家小朋友一时半会适应不了,我们还是进店里去吧。”
他在进院的瞬间已经迅速扫过每张桌子上的面孔,都是筋疲力尽、麻木无神。
那些纤夫都是光着膀子赤着脚,只着短裤,蓬头垢面,喊伙计倒酒的时候,会跟过去亲眼看着酒从缸里舀出来、勺子里有没有水、碗底有没有水……这些细节,很难装得出来。
“那沾了李神医的光了。”乔立自嘲一笑站起来,“里头一般都是有点小钱的主顾才去。”
李莲花掀起油腻发黄的门帘,却被叶灼瞅准机会,迅速从他腋下钻了过去。
方多病见叶姑娘如此机智,也有样学样。
这满是腥味的油烟……他不由地低头捻了捻手指。
“是不是怀念靠扬州慢纤尘不染的日子了?”叶姑娘不忘回头调笑他,“还以为李神医当真修得正果了。”
李莲花没好气地嗔了一眼叶灼,“叶姑娘身娇肉贵的,何必非要跟我绑在一处。”
叶灼眨眨眼,“因为你出淤泥而不染呀。”
他们如此显眼,有问题的人自然已经警惕地抬眼看来。
李莲花敏锐地感觉到几道视线落在身上,却不动声色地笑笑,装作没看见。
店内的面积很小,光线很暗,中央是个备着热水、随时准备温酒的大柜台,背后的柜子里头大约是比外头的水酒略微高档一些、却也不是什么好酒。
“这是西市唯一一家正店,黄酒一文钱一碗,白酒三文,算顶便宜了的。”
正店就是有资格从官府购买酒曲来酿酒的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