弹不得,呜呼哀哉!
讨厌今上,讨厌朝堂,讨厌柏家,讨厌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。
他陷入椅背,放下手中书册,侧首望向窗棂外开得正盛的梨花。
恰有一只杜鹃飞下枝梢,展翅掠过窗棂,发出一声莺莺啼叫。
“公子!”
杜仲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,他步履飞快,跨入门槛俯身道:“大老爷传信来了,说是再过几日就到京城!”
柏家上一代嫡出三位男嗣,大老爷生性放浪,经常游学在外。二老爷是柏清玄生父,也是前任柏家家主。三老爷只会吟咏几句酸腐诗文,是个无用闲人。
“知道了,你忙去吧。”
柏清玄淡淡应了一句,许久,见杜仲没有退下的意思,复又问道:“还有何事?”
杜仲面上颜色晦暗,咬了咬唇角,小声道:“公子,大老爷这次匆忙返京,听说青州学堂里行李都没收拾便直接上路了。似乎……似乎是为着您推行新政一事才回来的……”
说完,他抬眸觑了柏清玄一眼,见他神情清冷,并未动容。旋即又道:“公子,天气干燥,要不奴才给您煮碗冰糖雪梨水来润润肺?”
柏清玄微微出神:“新政啊……”
他感叹一遍,道:“不用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杜仲这才磨磨蹭蹭离开。
大老爷醉心学术,不慕名利,自二十余岁辞官以来,再未涉足官场。此后经年,他一直游学在外,辗转于各州府郡县的学堂,诲育民间子弟。
对这位恣意洒脱、才华横溢的大伯,他素来饱含敬意。爹去世后,他更是将其视为生父。
大老爷突然回京,怕是已然知悉兵部贪墨案与新政关系匪浅,要回府数落他了。
“可这又如何呢?”
他惨然一笑,“无论发生何事,死的是谁,新政都必须坚持下去。信朝积弊已久,再不改变将无有未来可言。”
他曾在冠带礼上发誓,要成为治世之能臣,绝不可因惧怕流血而退缩。
杜鹃啼鸣,他起身走出书房,来至那株繁茂梨树下。
花开胜雪,分外纯洁。微风拂动,玉瓣纷飞。
几片花瓣落至他莹白如玉的脸上,他抬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