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有病亡?”黑云又问。
军医摇摇头:“暂时没有。”
黑云舒了口气:“从敌方逃回来的士兵情况如何?”
医者依旧摇摇头,不过这次的摇头是带着惋惜和无奈:“我是随第一批患者进洞的军医,我来的时候,那人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。”
黑云不由得闭上眼,他太阳穴一阵跳痛:“带我去。”
“将军,那人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。”军医不得不提醒。
黑云摆摆手:“那也是我们的战士,带我去吧。”
军医点点头,领着黑云来到洞穴最深处。
艾草燃烧的烟尘此刻已随着四周洞口汇聚满了洞窟,但似乎也不过徒增安慰。
军医把黑云带到地方,行了一礼默默退下。
黑云看着眼前那已经溃烂的不成人形的士兵,一时陷入沉默。
“将……军……”士兵开口唤了一声。
黑云蹲下来,半跪在士兵面前:“你感觉如何?”
“将……军……”士兵溃烂的眼角流出血泪,“都是……我的错……”
黑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:“想要回家的人没有错。”
士兵艰难地摇摇头:“我早……早该发现……那是一场……骗局……”
他的胸口剧烈起伏,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被求生的本能转移到了他的心肺,推着他努力地呼吸。
可是每呼吸一次,他身上的溃烂就会更疼一分,撕扯着粘连的皮肤,痛苦到止不住颤栗。
“求将军……杀、杀了我……”士兵拼进最后一丝力气哀求黑云,“太痛了……撑不……不住了……”
搭在膝盖上的手紧攥成拳,滚烫的艾草灰被他死死掐在手中,与他眼底的悲悯形成强烈的对比。
他弯下腰,语气依旧平静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叫……常乐。”士兵的声音越发微弱,“家里有一妻子……孩儿尚在……襁褓。”
“不回家了吗?”黑云嘴角有些颤抖。
“这个样子……回……不了了……”士兵缓缓闭上眼睛,“求……将军成全。”
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,像磐石压在黑云心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