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父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尾音悬在半空,像是被风吹散的柳絮,姜蕖眼底全是难以置信。
他怎么突然间就松了口?
巫堇语气中三分恼意里掺着七分无可奈何:“我能有什么意思,你今天能偷进我营帐,明天指不定还要做什么别的蠢事。”
“师父,你真的误会我了。”她仰起脸,正对上巫堇垂下的目光。
可是巫堇根本没有要听的意思,反而抽出一把匕首迅速在自己手心一划。
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下,正掉入巫堇一开始准备好的小琉璃瓶子里。
大约滴了四五滴。
“拿去。”染血的琉璃瓶抛过来时还带着体温,姜蕖慌忙接住,指尖触到瓶身湿滑的血渍。
“血蛊无解,唯有用我的血可破。”巫堇一边说着,一边草草地将药膏抹在自己掌心的伤口上。
姜蕖只觉喉咙发紧,颤抖着嘴唇张了又张:“若只有此法可解,届时攻破轩辕大营,对面上万人染此蛊疫,师父难道还要抽干血去救不成?”
“我答应过你,不会让此蛊取人性命。”巫堇转过身,低垂的夕阳透过帐帘照进来,落了他满身,在他冷冽的面庞上镀了一层暖色。
“师父的命也不行。”姜蕖咬着牙,矛盾和愧疚让她浑身僵滞,手中的琉璃瓶仿佛万钧重量。
“我可没说过我会死。”巫堇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,“你既然想救人,就抓紧时间救,我得提醒你,太阳落下之后,就是数百年才有一次的阴日朔月,朔月持续一天一夜之久,期间巫族人力量会被削弱大半,那时候我的血也会失去效用。”
姜蕖没有动。
巫堇叹了口气:“再待下去,我这一刀也是白挨。等那个家伙好转一些,就早点带他离开。”
“师父……”姜蕖眼眶又红起来。
“快走,我累了。”巫堇背过身不去看她。
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心软了下来,从小到大几百年以来,身边的种种对他来说都只不过是一场规则颇多的游戏。
他拥有绝佳的天赋与资质,只需稍稍动动手和脑子,什么样的事情就都能掌控在手中,没有任何特例。
除了姜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