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,这个时候,寻常人都在家中吃团圆饭,再过一个时辰后,御街上有灯会,那时姑娘公子们倾巢而出,这外头便会热闹起来。
她五岁就入宫了,对幼时过中秋的记忆实在不深,只依稀记得江南的中秋,也热闹得很。
那时她骑在爹爹脖子上,手中拿着爹买给她的磨喝乐,看完喷火龙的杂耍表演后,让爹爹带着她去西湖看河灯。
爹爹在被抓走前,说他是冤枉的,江近月也觉得,爹爹一定是冤枉的,纵然她对当年的案子毫不知情。
可爹爹那样的好人,连路上遇到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,怎么可能会做下那些事呢?
她出宫开店积攒银钱,为得也是有朝一日,重回杭州,重新调查当年爹爹的事。
如今难得的寂静让江近月舍不得回府,她在岸边坐下,见水面有几盏零星河灯向下流而去,那微弱的亮沉光载着主人的希冀,不知飘向何方。
再回头看,身后隐在暗色中的国公府,就像一只庞然大物一样,压得她心中难受。
江近月在河边静坐良久,见有一盏河灯被岸旁水中间隙生出的杂草一绊,搁浅在旁。
近月又往下去几步,捡起一支树枝轻轻拨弄,让它能顺着水流远去。
她自己没有河灯,也希望旁人的河灯能替她寄托心愿:
“愿爹爹来世投胎,是男位极人臣,是女出身大族,一生无忧。”
……
家宴上觥筹交错,陆晏廷环顾女眷席面一圈,又朝老夫人那看了眼,同青崖低语了两句,便提前离了席。
刚走到侧门外,还未进西府,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河边坐着。
秋风凉嗖嗖的,她孤身一人坐在河边,身上还穿着夏衣。
小姑娘在低声啜泣,目光静静追随着河面圆月的倒影,满身寂寥,和方才热闹的场面相比,简直两个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