缓神走出巷子时,刘妈妈正抱着雪白的狐裘迎了过来。
“小姐!”
刘妈妈是我房里的人,平时负责照顾我的起居,性情温柔。
狐裘覆身十分暖和,隐约还有淡淡的烟草味。
我蹙眉疑惑,刘妈妈赶紧解答。
“二爷送的,他说今日有事,没差人送你回来,黄包车颠簸一路,叫你受了委屈,这是歉意。”
委屈?歉意?
我张着嘴巴,后知后觉。
从女管家追出来送衣裳,到铺子买龙砚被骗,再到黄包车,傅戎炡的人一直在我身后。
我像困于蛛网上的猎物,从始至终都在他的掌控里打转。
我静默不语,挽着刘妈妈往外走。
傅戎炡一早就用“授课”的借口把我叫走,家里无人阻拦。
刘妈妈顿足替我整理衣领,还顺手给我塞了个水果糖,哄小孩似的。
“二爷说,送你的珍珠首饰明天一定要戴。”
“嗯。”
“家里刚放过鞭炮,估摸着新姨娘正在敬茶,若有变故,三小姐静看着就行。”
“嗯。”
二姨太尖横,新人进门她估计会找机会为难一二,给个下马威。
我敷衍听着,剥了糖塞进嘴里,咔咔嚼了个干净。
倏地,我眉宇一热,傅戎炡不是来拿印章的吗,可印章还在我这儿啊。
印章是傅家颜面,关键时刻可抵万金,保平安,意义非凡。
可不待细想,步履迅疾的刘妈妈已经搀着我跨进了一楼正厅。
屋内气氛喜庆,地上摆了一溜装嫁妆的箱子,八仙桌上放着金线装订的婚书,桂圆八宝盒贴着喜字,红毯通向二楼。
大哥和二姐黑脸沉沉,家里来了新人分财产,两人自然不悦。
新姨娘林巧儿笑意绵绵地和父亲对视,扭着身子端起了喜字红案上的龙井。
她那双月牙眸子是勾人的刀,勾了父亲的魂。
令众人跌掉下巴的是她没有跪拜大太太的灵位,而是端着青玉茶盏仰颈喝茶,喝完还野蛮地打了个饱嗝,疲乏地扶着椅子坐了下去。
众人眼瞪如铃,惊愕得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