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睛的余光跳出一团黑影,“咚咚咚”的拍打声就在耳边,吓得我差点撞了车顶。
“小姐!三小姐!”
我梗着脖子回头,是刘妈妈!
一张看了六年多的脸庞赫然贴在车玻璃上,她满脸污泥灰尘,头发乱蓬蓬的,像是刚从难民窝里逃回来一般,泪眼惺忪地望着我。
我抹掉眼泪,回头抓着傅戎焕道谢,混乱间还吹了个鼻涕泡。
人生最好不过失而复得。
傅戎焕把我送去了医院,找来了一个温柔医生处理照看,可惜他有事要忙,我还没道谢他就走了。
刘妈妈小心翼翼抱着他的羊绒外套,烫手似的不敢拿。
我看她别扭得紧,厚着脸皮找来个袋子,叫她小心折叠收了起来。
检查说后背没什么问题,额头和脖颈也是外伤,简单包扎后就可以出院。
医生八卦,临走前问我是傅戎焕的什么人,我指着暴乱中的一身邋遢和花猫脸,“路人”。
他挑着眼皮,一脸不信,笑眯眯地叮嘱我少吃酱油,会留疤。
医生走了,护士来给我贴纱布。
伤口不大,和不怎么疼,可刘妈妈却抱着衣服哭成个泪人,把一旁带孩子来换药的妈妈吓个半死,以为我得了不治之症,还哄着孩子给我说安慰话,小孩天真,眨巴着大眼睛把自己的糖果给了我,祝我健康长寿。
刘妈妈替我道谢,红着眼睛回赠他平安顺遂。
街上暴乱,医院里也乱糟糟的,楼道里到处是伤员,还有佯装伤患的小混混吵吵嚷嚷,蓄意挑事。
刘妈妈去拿药,因为实在不放心我,便探头探脑地推开了一间空病房,让我坐着等会儿。
折腾一天,体力不支,再加上一身邋遢样,我便没拒绝,听了安排。
可我刚拉了凳子准备坐下,病房的主人就来。
女人面色苍白,一脸惊愕地看着我。
“小姐,侬走错房了,那么大的眼睛,白长了。”
她是个地道的上海人,举手投足间都是雅致的贵妇样,哪怕病气缠身也不忘打整个妆容,贴额卷发一丝不乱,以至于眼角的指纹都泛着精致二字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