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听见身后滴喇叭。
楼伟明一脸阴黑,端坐车上,一袭黑色长衫肃穆庄严。
我眯着眼睛一瞥,还看到一朵不起眼的白花绒花……
“上车。”
半个月不见,他好像又恢复了以前的冷漠,做生意当老板,时间一长就习惯了把家里人当下属。
我脸上闪过疑色,但刘妈妈却轻轻摇头,示意我别多问。
车上冷气逼人,我下意识捂紧了肩上的披肩。
父亲摇下车窗,将手里的雪茄丢在地上,招呼管家过来,语气不冷不淡地吩咐了一句话:
“带几个嘴严力大,干活利索的男丁,拿着镐头、铁锹、砍柴刀跟来。”
我记得刘妈妈的教诲,所以听到他这样说也没多问,只是车子行到半路,他忽然跟司机说要去掘坟。
这话是跟我说的,但他却不明说。
我张张嘴巴,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,于是选择了沉默,放纵心中荡漾起的诡异感觉。
楼伟明是个骄傲性子,做事向来不羁,可是要挖人祖坟这种缺德事儿我却真真是头一回听说。
车子疾驰一路,很快便停在一片荒凉地前。
父亲利落下车,招招手让我跟上。
夏日里茂盛生长的绿草凋敝后成了深秋的拦路虎,幸好有男丁在前头用砍柴刀开路,所以才不至于走得艰难。
走着走着,父亲顿足燃了根雪茄,辛辣的味道飘散开,我被熏得咳嗽。
雪茄燃尽,他忽然撸起袖子,从管家手里接过镐头,径直朝远处的一座坟包走去。
管家矮了矮身子,催促我跟上。
我走了两步,心头疑云层层,决定问出来。
“父亲这是?”
“这是大太太的坟。”
他话尽于此,一撩衣摆跟紧了父亲的脚步。
几分钟后我也来到了坟头前,父亲定定站着,望着墓碑上凿刻的生平事迹和被雨水千吹万打后,已经几乎看不出轮廓的照片,他仰头大笑起来。
我被他的古怪吓到了,只见他扬起镐头,奋力砸下。
“咚”
随着一声的轰响,凸起的坟包迅速开裂,夯土如细沙一般散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