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莫弄子讲那么好听,床伴不就是卖身的,卖给哪个少爷了?”
金姨妈吊着媚眼,故意又问我一次,极尽羞辱。
我嘴唇张合,呼出渺渺的白气,说不出一个字。
与傅戎炡刚有这层关系时,我便漫天找理由,妄图合理化事实。
如今过去一年,我还是没能心安理得接受这个身份。
“怎么不吭声了,卖给谁?傅戎炡?他看上了你啊?”
漫长的沉默后,我冷冷冒了个字。
“嗯。”
金姨妈的屋子里有一架半人高的西洋座钟。
那物件临窗而放,猛一瞧瑰丽非凡,细一瞧却是个被淘汰的舶来货。
拐角掉漆,划痕道道,经不起观赏。
这几年我偶尔也会去楼家的百货大楼望一望,日子一久也就学了一些鉴别的本事。
钟摆左右来回,吧嗒吧嗒的带出声音,犹如我等待她回应时的心跳。
自确定我是委身给傅戎炡,做榻上宾、地下小情儿后,她已缄默三分钟了。
霓虹海报墙边还有张乳白色的书桌,上头伫着一盏蒙蒙亮的台灯,烟霞色的灯罩上还点缀着几缕红穗,像是从过节的灯笼上拆下来的。
这屋子透着一股诡异,说不上来的诡异,像是精心装扮过,又像是潦草拼凑。
我唐突打量着她的地盘,差点忘了林巧儿的叮嘱。
她说这人性子奇怪,我既是有事求人,就该露出低人一等的态度。
猫的呼噜声越来越响。
金姨妈一惊一乍,忽然瞪眼朝我看来,冷不丁又呛我一句。
“怎么,没见过我这样的老女人?”
我一字未说,她又夹枪带棒地打量起了我。
“面皮子不错,揩些脂粉也算漂亮,身材嘛,中规中矩,屁股不够翘,胸脯不够满,走路也差点韵味,不过腰够细。”
那张风韵残存、犀利无情的脸上漾着冷嘲。
浓密的眼睫在两颊处投了一片乌沉沉的影子,真真是脸黑如夜色。
“别愣着,将你后头的那个雕花盒子递过来。”
她半抬下巴,使唤自然。
我愣了一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