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对白皮肤、金头发、绿眼睛的西洋人没什么格外看法,只是气恼楼伟明作为父亲,要将我往火坑里推。
他若是是个正派的君子,那我无怨无言,可他偏偏是个四处留情,名声极差的败类。
管家说此人叫格雷。
不是怀特,不是吉姆,偏偏就叫格雷。
作为上海为数不多的外文老师,我尚且有些英国的交际圈子,有些人脉,所以听过此人的大名。
格雷,三十六岁,第一任妻子是个西班牙人,因得朋友引荐来上海做生意,遂与妻子离婚。
十里洋场繁华过头,到处是媚色的女子。
纵欲贪色的格雷一下恢复了“野性”,仗势欺人,强迫了不少女性卖身于他。
他有家族做盾牌,拿特权,所以能在租界为所欲为。
先前几个女老师心存惋惜,在学校谈论过这个人。
说他五官深邃,鼻梁翘挺,是典型的薄情相貌。
光是与他翻云覆雨的女子就能凑一个三十五人的班级,听说其中几个女人还怀了孩子。
可他自诩血统高贵,不允低贱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,所以那些女人无论如何哭泣、哀求,却最终只能被他带进医院。
冰冷的无情的大手一通搅乱,巴掌大的孩子被掏了出来。
不仅如此,听说他在床上更是粗暴卑鄙,就连平日相处时性情也十分不稳,稍有不慎、不满,便会动手打人。
楼伟明真是龌龊,竟要将我嫁给一个被拙劣、卑鄙雕刻成的污秽之物。
管家黑着脸离开,临走前告诉我,格雷明日或许会来医院探望,叫莫要太惊讶。
我倒是不惊讶,只是气恼得心颤,一夜未眠。
第二日。
天气晴朗。
林巧儿一大早就来了。
她心不在焉,将手里的帕子扯至变形,而后又给我递了一杯水。
“婚事……定了,昨天晚上格雷去家里送了聘,红彤彤的东西装满了两辆小汽车,你爸那个老东西高兴的脚不沾地……”
一语毕,她侧目朝外瞥了一眼,露出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。
“玉儿,你现在逃吧,别等假死的机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