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那日在楼下,一群女子艳装招摇过市正是山野的妓馆开业。
他是日本人,店中女子主要服务的也是日本人。
可日本男人多半古怪,十个里的八个都有怪癖好,在男女之事上可谓五花八门。
因此,一些寻常的艳色窑窟是不乐意接纳日本人的。
一来是姑娘挨了痛苦,来日不便接客,误工不说,姑娘们也心中有了暗影儿。
二来是这些男子聒噪粗俗,爱说荤话,中文蹩脚,还爱找茬。
姑娘们拿身子挣钱换欢愉,结果却被那淫客当畜牲一样虐使。
所以,原先被花一样捧着的小容遭受不住男子的虐待,只得向前东家金姨妈求助。
可……这姑娘到底有何不一样之处,才值得昔日不肯低头的金姨妈倾尽家产搭救?
我分神想着,疑云在心头迅速膨胀。
蓦地,外头传来“砰砰”两声巨响。
那声音既像敲碎的暖水瓶,又像车轱辘当街炸裂。
傅戎焕动作迅疾,揽着我僵直的肩膀,将我死死按倒在车子后座上。
我木愣愣回神,是枪响。
犹如清水滴进了翻滚的油锅里,外头轰然炸开一片人声。
有人在尖叫,有人在狂奔。
司机也是个有经验的,他一边矮身躲藏,一边够着脑袋看情况。
明明声音抖若细筛,却不忘汇报情况。
“中枪的是刚才说话的女人,路上无人,暂时……看,看不到开枪的。”
傅戎焕护我在怀中,冷静的声音从耳后传来。
“东洋人性子卑鄙,男子里更是多奇形异种,我先前在德国留学,也对他们避而远之。
上海早几年就下了禁枪的令,可惜人员冗杂,管制困难,其中又以外国人最难处置,所以他们多半手里都有家伙事儿。
那个山野,我虽未与他打过正面的交道,但私下却知道他的名声,他做事狠,且仇视国人……”
他絮絮说着,我却难抑颤抖。
傅戎焕意思明了,他说山野是个不喜谈判的人,金姨妈本是商量,但在他眼中却是挑衅。
两声暗枪,是他不满的报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