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的脑海忽然挤出一抹鲜明。
一副陌生的画面反复跳动,我恍若置身于出了故障的放映院儿中:
冬日的四合院里,墙角枯草支楞,白净的雪为灰色的院子添了多一分冷寂。
一个身子佝偻,背对着我的老太太将一身姿曼妙的长发女人送到了堂屋门口。
“小姐好走,天冷儿,你步子慢些,老院子里积了雪,我腿脚不灵,就不远送了。”
“是,今儿天冷风寒,您快些个回去吧。”
天气极寒,说出的话变成了打着旋儿的白气。
长发女人柔声如羽,单是一道不露正面,裹着袄子的颀长背影也俏丽非常,惹人遐想。
不消多想,她肯定是个出身不凡的标致姑娘,
一是穿着奢贵,二是她举止得体。
即便是穿件普通的破袄子,我也觉得她不同寻常。
一般的人家养不住这样的幽兰气质。
她拢着外罩,一面躬身告辞,一面又摸出个沉甸甸的锦囊。
“事情就麻烦您了,还望您多操心几分,钱不多,但是个答谢,请您务必收下。”
说完,她急急转身,奈何脚下不稳,猝不及防地被雪滑了一下。
雪薄,挨着地面的那一层已经成了冰。
老太太不仅没有担忧,反倒心情大悦,一手倚着墙壁,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这石头路是家里老头子非要铺的,平时走着就凹凸不平,硌脚,我早就使他换了,可他脾气犟,所以我只能耐着脾性,全当按摩足底。
可这大雪一盖下来呐,这圆乎的石头就变成了欺生的坏孩子,就算是身上有些功夫底子的练家子来,怕是也遭不住,高低得滑一脚溜儿。”
女人踉跄摆正身子,也跟着咯咯笑。
我满心疑云,猜不到俩人的关系。
亲呢但恭敬,亲近但守礼。
虽看不着五官,但横竖二人都不是母女,倒像是……是一对颠倒了身份的主仆。
对,应该就是主仆。
长发女人是主,老太太是仆。
“是,不过这是我的错儿,将才我应该顺手把雪扫了的,不叫这石头有机会结冰滑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