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交换了眼色。
待医生走了,三人更是背对着我嚼耳语,打哑谜。
二姨太眼珠一转,抹掉脑门上亮锃锃的热汗,主动拎起暖壶出去打水,特意腾了地方。
天热,气闷。
留在屋内的母女两人相视一眼,做客似的脱下外襟,不耐烦地交由身旁的仆人抱着,而后双双坐到我床边,从白色被子里掏出我的手来握着。
四颗眼珠子狡黠地滚着,酝酿着讥讽话。
我脑子尚不清明,浑身乏力,抽不出手来。
正此时,楼伟明来了。
他一脸酡红,拖着醉酒的步子急匆匆杀进屋子,把三姨太母女俩挤向一边,咿呀咿呀就倒了话。
他揩泪惋惜,说自己的金龟婿,好姑爷没了。
“傅大少爷,死咯!”
我糊里糊涂,被这大雷一击即中,蓦地清醒了三分,怔怔然许久。
眼泪冒出眼眶,很快就染湿了枕巾。
我悲恸傅戎焕的死亡,可楼伟明却惦记楼家的“前途”。
一旁负手而站三姨太虚情假意落了两滴泪,嘴角却弯着笑。
后追进病房来的林巧儿瞧见我醒了,瞪眼如珠。
有人盼着我咽气,有人祈祷我醒来。
她和刘妈妈是楼家上下唯二两个希望我活着的人。
楼伟明被酒水麻痹了眼睛,后知后觉我醒了。
他挥手在我眼前晃悠,见我眼珠子大大地楞着,霎时醒了几分酒意,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拍。
一连两个巴掌拍下去,他哎哟咦呀喊疼。
我见他面庞忽明忽暗,眉头忽纵忽缓,最后“哇”一声哭了出来。
屋内几人大眼瞪小眼,纷纷吓得一激灵。
这个伟岸、骄傲的父亲迟滞地想起我是死里逃生的女儿,身子趔趄,扑在我的病床边嚎了起来。
他老泪纵横,很快就将床边的巾子打湿。
我一动不动瞧着他,胸口慢慢烧了起来,仿佛揣着个滚烫的火炉子,烘烤着脏器。
我是侥幸活了,可傅戎焕却丧了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