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明远洋签下的货船还未检验交付,为傅老夫人生辰定制的万元象牙雕还没拿到手中。
新裁的西装还没穿几次,熨烫的褶子还没平下去,黏人的白猫还没训乖巧。
答应带我去秦淮河边看戏曲的承诺还未兑现,带我登船越洋的壮志还未实现……
我草草列了一番,竟还有好些事情。
时光悄然,我与傅戎焕之间,早已缠绕上了这许多羁绊。
他于我是个称职尽责的好丈夫,与我关心、爱护,尊我礼法、意愿,可我却不是他的好妻子。
我与他的关系,恰似是挂了纱的落地灯。
看似明艳辉煌,实际不过是对外欺瞒。
可一切终了了,如此猝不及防。
我陷在病榻上,悠悠回忆着过往。
温馨的画面如那水中之月,一触即散,一拍即无,令人感伤。
我满心满腹攒着的愧疚,再也没机会说出。
楼伟明哭哑了嗓子,红着脸揩鼻涕。
林巧儿无声看了一会儿,顺手床头的在柜子边拾了个小马扎坐下,劝我节哀。
“玉儿,别想太多,专心养伤。”
旁的什么人的说“节哀”不足让我动情,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或许我心里是抱着一点期待的,期待林巧儿告诉我,傅戎焕没死。
一身瑰丽淡绿裙,缩在一旁的楼嘉敏见我“惨状”,忍不住幸灾乐祸。
未完婚,先成寡妇。
这事儿添油加醋传出去,我妥妥的是个克夫扫把星。
可惜,傅家对楼伟明下了死命令,要他一定保守我的音讯,故,外界以为我与傅戎焕一起殒命。
世上再无楼嘉玉,无良报社也没机会败坏我的名声。
因此,楼嘉敏哪怕跻身执笔主编,却也不能将消息挪去传扬争头版。
她不怕楼伟明,可她怕傅家。
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这道理她清楚。
可劣质的秉性始终劣质,她觑着我泣泪如雨,阴阳怪气叹地道:
“玉儿还年轻,模样、心性、学识样样也都是极好的,不愁来日找不到好郎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