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村里住了几十年,从没跟人吵过架,就算吵也必是吵不过人家,不如不吵,吃点亏,忍忍也就过去了。
沈父已年愈六十,在二十郎当岁时一个人投奔老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偏远小村庄,挣过工分,吃过大锅饭,土地改革后靠种分得的一亩三分地生活,在村子里毫无根基,没少受那些老户欺负。
沈父也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儿,虽说在勤劳肯干这一点上广受好评,但言语、处事上颇不灵活,只董守着自己那块地,起早贪黑地忙活,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个钱,天生脑子没人家活泛,干不了其他营生。
至于学别人做些小买卖,那是压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,所以日子始终过得清贫而惨淡。
父亲对沈浚并不抱多大期望,考不上就子承父业回家种地是再自然不过的事,不会觉得多丢脸。
好在沈浚学习不错,顺利地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学,祖上从未出过大学生,父母自然欣喜不已,在村里也觉得倍儿有面子,然而供沈浚读完大学却也掏空了本就不厚的家底。
沈浚心里清楚,那是父母一辈子省吃俭用一分一分攒下来的,所以他从不乱花钱。每学期的生活费绝不超过五百元,多一分都不管家里要,他知道父母的每一分钱都是用汗水和健康换来的。
要是换做别的孩子,会去勤工俭学、做家教啥的,给家里减轻减轻负担,可他没有,糊里糊涂地过了四年,奖学金、助学金一概没拿过。
大学四年他没多花过一分钱,也没挣过一分钱,唉,说白了,还是天生的性格使然,脑袋瓜从来就没往那方面想过。
衣服他很少买,买也只在地摊上买,尤其碰上大型展销的时候,都是十块、二十块的便宜货,质量也过得去。
唯一一件过百的衣服是价值二百多块钱的棉服,因为旧的那件已穿得太久,实在不怎么保暖,才咬牙买下来的,为此,他早饭和午饭连吃了半多个月包子。
他几乎不进商店,见到专卖店更是绕着走,仿佛多看一眼,那富丽堂皇的牌匾立即就会冲他讪笑似的。
不多几次陪室友买衣服,硬拉他进去,结果一到里面便窘得浑身不自在,动辄几百上千的价格,刺激着他的眼神经,连一双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袜子也要大几十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