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……”靳沙听完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他看了看靳询已被抽得血肉模糊的后背,又见段清茉脸上乃是一片冷色,最终只能咬牙命人先去备好伤药。

    而段清茉则慢慢走到了靳询身后,似是逼着自己将这一切都看清楚。

    紧跟着段清茉的桂圆撑着伞为段清茉挡雪,她不忍地别过头,数次劝段清茉回屋,不要看这样的场面。

    可段清茉却置若罔闻。

    靳询紧锁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,靳询攥紧的双拳和赤红的眼眸,靳询鲜血淋漓的后背和颤抖的身体……

    还有二十七鞭。

    她记得清清楚楚,也看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莫氏已经嘶吼到没有了力气,她仿佛放弃挣扎般颓唐地瘫在椅子上,痴痴地看着发疯的靳询,直到鞭刑结束。

    “莫氏,你可知道哥哥死之前总是念着什么吗?”

    “他总是念着‘母亲一定不会原谅我的’‘母亲一定不会再要我了’‘若是我死了也许母亲反而会欣慰吧’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至今都记得哥哥那双恐惧而绝望的眼睛。”

    “最后是你害死的哥哥,而不是我。”

    最后一鞭落下的那一刻,靳询用虚弱而沙哑的声音说出了这些话。

    靳询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靳鼎,在他小时候,靳鼎是唯一那个真心实意、无所求无所欲对他好的人。

    他会呵斥责备那些欺辱他的庶子,他会把自己写满注解的诗文特意留给他温习,他会在他被母亲或者父亲责罚时为他说情上药……

    靳询记得靳鼎的眼睛。

    不同于他和莫氏的丹凤眸,靳鼎有一双和段清茉很像的杏眸,圆润而温驯,像是一只被规训圈养的羊羔,只会在偶尔的时候流露出些许固执和攻击性。

    靳鼎是个好哥哥,是个好儿子,是个好学生。

    可是,他太好了。

    幼时莫氏觉得歌舞琴艺都是玩物丧志的东西,所以砸断了靳鼎最喜欢的长笛;少年时靳鼎与同窗夜游看黄梅戏,却因未经莫氏同意就外出而被莫氏当众掌掴;科考前他同青梅竹马的贴身婢女欢欢喜喜地许下姨娘之位,第二日却看到那婢女吊死在仆房……

    这些事,靳鼎都从没忤逆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