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。

    燃着残烛的灯笼,随着晃悠悠的步伐明明灭灭。

    有好几次,险些以为要灭了,下一秒复又燃了起来,隐约照亮脚下的方寸之地。

    黑洞洞的诏狱,犹如一个张着大嘴的野兽,等着人自投罗网。

    宋谨央随着番役往诏狱深处走。

    一路上伴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败味,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,一浪一浪直往鼻翼扑。

    宋谨央没有受其影响,丝毫不为所动,脚步一刻不停。

    打着灯笼的番役,躬着身在前引路,一排排的诏狱,不断发出呻吟声、惨呼声、呓语声。

    有的疯癫,有的隐忍,但无一例外,都饱含着痛苦。

    素香、素馨打起十二万分精神,警惕地四下张望,紧紧地跟着宋谨央,一步不敢错。

    越往里近,那呛人的气味越发明显,血腥味越发浓烈。

    直呛得人嗓子眼冒烟,双眼不知不觉被激得泛了潮。

    直到弯腰走过一个门洞,来到一间独立的牢房。

    牢房俨然就是一间刑房。

    四周摆满刑具,每一样都发着黝黑的光芒。

    仔细看去,无一例外,上头染的不是黑色,而是极深极暗的红色,不,是血色。

   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滋味。

    跟在宋谨央身后的番役尚且年轻,哪里见过这等阵仗,当场脸色发白,吐了出来。

    宋谨央神色淡然地开口。

    “你们退下,一柱香后来接我。”

    两个引路的老番役躬身行了一礼,将灯笼斜插在牢门口,打开牢门,便向后退去。

    宋谨央迈开步子向里进,素香拦了她一把,声音里满是急色。

    “夫人,您还是别进去了吧。”

    宋谨央淡然地摇摇头,推开素香,再次淡声道:“你和素馨等在外面,不会有事的,我就说几句话。”

    白逐浪听到声音,缓缓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连日的拷问,疼痛使他的灵魂与身体剥离,可痛感不知为何却更为清晰,一波一波的痛苦,像潮水般涌来,根本没有喘息的余地。

    他总觉得不用等到秋后,只怕没几日,自己就扛不住诏狱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