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当然不想死。
虽然我已经忘了,自己是为什么活着?
原来冷到极致,冻的是脚。
在我的双脚,就要与那双单鞋融为一体之时,我终于走到了一扇双开的大铁门前。
铁门的后面,是一个熟悉的院子。
院子里,靠近铁门的一角,有一个小小的房子。
房子的门楣处,挂着一盏吊灯。
灯光下映着的,是一个长方形门牌。
门牌的上面,用宋体写着三个大字:“门卫室”。
是的,我还是很没出息的,回到了爷爷那里。
虽然白天走的时候,我还说过“不要等我”。
“我就感觉你还得回来。”爷爷倒是非常开心,笑着把我迎到屋里,搓着手问道:“吃点东西不?那菜饭都给你留着呢,我刚热好的!”
头痛欲裂的我,哪里还有胃口?只对爷爷说了这样一句话后,便躺倒在床上,昏死了过去。“带我去医院吧!”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好像看见了奶奶。恍惚中,我又被这两个老人,拖到了一辆车上。
记忆中,从来都是骑行或步行的爷爷,就只打过这一次出租车。
身体刚一挨到医院的床,我便再度沉沉地睡去。
“天涯,快来试试这件衣服。”妈妈半躺在炕上,抖弄着一件有着白色兔子图案的红色毛衣。笑靥如花。
她的手很巧,织毛衣的技术一流。
各种复杂的图案,都能信手拈来。
任何时候,只要我穿起了她亲手织的毛衣,便会成为伙伴里最靓的仔。
不止是毛衣,还有带着两个小辫子的帽子。
也不止是帽子。仿佛我穿戴的一切,都会被她量身定制。
可我最讨厌的,就是那个帽子。
妈妈一直就喜欢女孩儿。所以,她总是将我打扮成小姑娘。
但当我戴起那个帽子,在她面前摇头晃脑地甩弄起那两条辫子时,她便会笑的咯吱乱响、前仰后合。“你看看你,哪里还像个小小子!”
她一笑,我便不再讨厌那个帽子了。
只会更加卖力地摇晃着脑袋,为了让我的妈妈,笑的再久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