幕府不比家里,椽吏天不亮就起床忙活,打水煮饭嘈杂声不绝于耳,现在没法睡懒觉倒是起的早,早也没用坐在黄阁依旧无所事事。
杨修是个好老师,只要刘琰在场都不用讨教,总是一边做事一边讲解,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刘琰是给教明白了拿起卷宗又糊涂了,听明白是一回事,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,尤其是核对账目,天文数字般的计算量简直是折磨,总是出错性子一起索性也不做了。
杨修是真快,每天都是一个多时辰全部做完,之后就是刘琰朱铄干瞪眼无所事事,杨修祢衡倒是越发投机一聊就是一整天。
有一件事杨修始终憋在心里,这天中午刘琰照例到院子里放风,看着朱铄跪地捧鞋,杨修再也不想忍下去:“威硕,接下以宽,待人以平,处众以和,此诚为君子也。”
刘琰脸色微红刚要张口,朱铄抢先回答:“在下甘愿如此。”
祢衡听得凄苦,伸手扯了下杨修衣摆不让他继续再说,曹操不可能认识每一个乡党,出身不高再有本领也没用,进入黄阁是难得的机遇,就算不再升迁,俸禄也实打实翻了三倍,刘琰眼里年俸三百石不算什么,甚至她都没有具体概念。
对于一个底层官吏,一个没有油水可捞的军律师来说,提高到每个月二十五石俸禄,足以撑起一家老小生活小康。祢衡现下年俸百石,家里要节衣缩食度日,没有杨修帮衬还不如贵人家一个仆役。
祢衡能理解朱铄,不管是不是乱世,有稳定工作已经很不容易,得到好工作更要珍惜,莫说穿鞋这种事,就算洗脚又怎样?空口讲大话谁都会,豪言壮语不当钱,孩子想吃肉没钱去买才痛彻心扉,沉重巨石压在双肩,万般不愿意也得忍耐硬撑。
生活就像水里行船推波迎浪,前浪至后浪失,偶尔排浪激烈船只倾覆,人生就此打住。和风细浪就像人生中的插曲,人一生中插曲很多,如同无尽波浪一样滚滚而过不留一点痕迹,经历总能在记忆中存留些许,或有感慨或有羞愧,然而流逝不可避免,短暂过后一切转瞬即逝。
杨修的话也是如此,院子中蹦跳一阵忘的一干二净,所有人都在忙碌只刘琰一个人玩耍,整个司徒幕府对此见怪不怪,这是平安的预兆,哪天她不出来玩儿才叫坏事,那就代表司徒大人心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