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罩。
沈玉一眼认出,是顾铭。
他冲上来一把抓住自己的手,扯离了河边,“你有何事想不开,以至于大晚上跑来这里寻死。”
“……我没寻死。”沈玉无奈,又有些好笑。
看到被顾铭扔在一旁的水桶,“你是来挑水?怎么不在白日挑?”
“水缸被小孩打破了,来挑两桶水明早用。”顾铭不放心,又拽着沈玉往里侧走了几步,“你怎一人在这儿,大晚上不怕遇到歹人?”
“不怕。”沈玉扬起甜甜的笑,脸颊上梨涡浅现。
油灯很暗,倒显得她比白日多了些娇俏可人的韵味。
顾铭不自然地扭过头,“你出来,你相公会担心的。”
“他才不会。”沈玉收起笑容,神色变得落寞,就近坐在大石头上,“只怕他们家巴不得我直接跳河,死了干净。”
“怎么可能。”顾铭在沈玉的不远处坐下。
娇弱的小姑娘,眼眶微微泛红,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,如同秋日里颤动的蝶翼。
姑娘仿若有很多苦要诉,可抬头,却只是勉强地笑了一下,“算了,跟你说这些又有何用?”
这坚韧隐忍的样子,一下子撞进男人的心巴上。
顾铭抿了抿唇,“世道如此,人人活得艰难,女子亦然。你有何心事,不妨与我说说,就当是倾倒心中垃圾,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些。”
沈玉诧异地看着他。
微风拂面,卷起男人的长袍,袍下一双磨得平滑的草鞋,映入沈玉眼中。
他竟然,穿的是草鞋。
心头有些酸涩。
在顾铭的注视下,沈玉卸下两个月以来的防备,跟他说了很多心里话。
她不喜欢周景义,是被家人逼迫嫁来的,周景义断腿那日,她想和离也是真心的。
但是,当时,很多人都在指责她,实在无可奈何才继续留下。
沈玉还说了,杨凤兰母子如何让她感觉不自由、不舒适等等。
顾铭时不时点头,或是附和上一两句。
沈玉就跟找到垃圾桶,哇哇地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。
说完婆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