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荷颔首,着眼望去,那个躺在床上,名为“阿松”的人——
他浑身未着寸缕,皮肤泛着淡淡死人的青色。
他的胸膛有三道贯穿的箭伤,还有一些惨不忍睹、坑坑洼洼的伤口。
那一团浓黑集中在他的腹部,越往上越淡,直至面部,比起黑色,更多的是濒死的雪青。
小荷暗自抓紧了自己的手臂,她鼓起勇气向上看去——
那是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孔,脸上的皮肉僵直地附在骨骼上,徒增阴森之感。
小荷几乎都认不出眼前的人了,他果真是……是谢淮吗?
除了模样有点相似之外,其他哪里像了?
她看过很多人的死,可从没见过一个人生前与濒死,差距那么大。
明明那样俊美无瑕的面孔,如今看不到一点点活着的生气。
他到底有呼吸吗?
小荷坐到床边,颤抖着手,去触碰他的鼻息。
方一碰,小荷瞪大了眼睛,手指弹了起来。
她愣愣看着自己的手指,以为自己感受错了——怎么没有,怎么可能没有呼吸?
她甚至看到,谢淮的嘴里,似乎咬了一个什么东西,“张文渊,你往他嘴里放了什么?”
“快拿出来,只有死人的嘴里才会放东西!”
小荷激动吼道,那么鲜活的谢淮,怎么可能会死?
她连忙想要去掏,被张大夫一下截了来,“这是吊着他命的东西,你拿出来,他就死了。”
小荷的手臂,被张大夫握得紧紧的。
她呼吸得很快,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血色,怔怔看向了张大夫。
“他的呼吸非常微弱,心脉只有一线……”张大夫重重叹了口气,“本来他早该死了……”
“送他来的那只鸟脖子上,挂了个荷包。”
“他一直睁着眼看那荷包……死都不肯闭眼……”
“其实他那双眼睛,早就看不见了……我才把荷包塞进他嘴里,撑住了他一口气。”
当听到“他眼睛看不见了”时,饶是发过誓再也不去管谢淮的小荷,也不经闭目别过头。
这么好看,这么好看的眼睛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