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属管道的震颤沿着掌纹渗入骨髓时,我正用舌尖舔舐镜片上的铁锈。十六年来第三次月经来潮的血沾在镜框裂痕处,像条冬眠的蚯蚓。
管道又开始唱歌了。
我把残缺的镜片贴在空洞的眼眶上,冰凉的玻璃硌得骨膜发痒。这是母亲失踪那晚唯一留下的物件,镜面布满蛛网状裂痕,每次触碰都会割破手指。血珠滚落在水泥管壁的瞬间,那些细密的孔洞里就会传出沙哑的抽气声。
\"七十三赫兹。\"我对着管壁凸起的瘤状物呢喃。震颤从尾椎骨爬上后颈,在第三块脊椎形成微小的涡流。失明后第八年,我终于学会用骨盆接收金属管道的振动频率——当振幅达到临界值,管道内壁的锈迹就会显现出母亲的脸。
黑猫突然从通风口跌进来,独眼里嵌着半枚齿轮。它的后腿变成了弹簧,每次跳跃都在空中划出病态的弧线。\"他们要拆东区管道了。\"猫的声带里传出柴油机的轰鸣,\"拆迁队带着液压钳,像举着十字架的牧师。\"
我摸索着找到猫颈部的铆钉,指尖传来机油的黏腻。五年前它被卷进碎石机时,我用生锈的扳手把它的内脏换成钟表零件。现在它每次呼吸,胸腔里都传出发条转动的咔嗒声。
镜片突然发烫。裂纹间的血渍剧烈沸腾,在管壁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像:母亲穿着沾满水泥的工装,正在给巨型管道焊接阀门。她的瞳孔是六边形的,每个切面都映照着不同的我——瘸腿的、长鳞片的、背后生出金属翅膀的。
管道震颤骤然加剧。七十赫兹,七十五赫兹,八十三赫兹。瘤状物接二连三爆开,喷出带着铁腥味的脓液。黑猫的弹簧腿卡在缝隙里,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。我看见母亲的脸正在镜片里融化,她的下颌骨脱臼般垂落,露出管道深处密密麻麻的齿轮。
拆迁队的电锯声刺穿黄昏时,我正把耳朵贴在管道的妊娠纹上。那些环状凸起每隔九年增生一轮,此刻正在我的体温下蠕动。母亲的声音从第九层锈迹下渗出,带着电解液的苦涩:\"往深处去,往最黑暗的子宫里去。\"
黑猫突然咬住我的袖口,独眼里的齿轮逆时针疯转。在它瞳孔的倒影中,我看见自己的后背裂开了——十二根不锈钢肋条撑破皮肤,宛如一对畸形的翅骨。黑猫的弹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