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年月,日子本来过得苦,尤其是碰到当地传说的鸡荒饿狗年,村里人偷偷抬木料到邻县换粮食。邻县盛产大米,一句话,就是为了活命。
王治财因在小厂表现良好,解除了劳动教养,背着铺盖回到飞燕村。母亲王修莲老泪纵横,把王治财脸摸了几遍,说:“回来就好,要忍耐,忍耐忍耐好事还在,这样我就放心了,死了也可以闭上眼睛了。”王修莲活到今天,一个原因就是期盼三儿子回来,这是她的精神支柱之一,而她自己的丈夫王开云却遥遥无期,她也绝望了,就算有一天真的回来,也摘不了她国民党特务的帽子,也医不了她内心的伤疤。王治财回来了,但还得赔生产队竹园的损失,慢慢赔,从每年的分红中赔。
第一次生产队组织人抬木料去邻县,默认每家两个劳动力去,各卖各的,都是饥饿迫的。一百多里,来回就只换得几斤大米。王治山和王治财这次也参加了,他们不是用马车,是用肩膀扛去的,回来后米吃光了,肩上的血疱还没有长好。
第二次去邻县,有人吃不了苦,就没去了。这一次王治山、王治财跟着瘦狗去,瘦狗说到他老丈人家可以住宿,他老丈人就在邻县的一个村庄。他们数十人就拾起木料走上曲折不平的路,到了瘦狗的丈人家住下,木料就被他丈人留下,说自己要建房,价格不比城里少,省了去城里的路程。那晚供他们吃住,翌日清晨也没给钱粮的意思,又供了一顿早饭,说他家手头紧,开春去拿钱粮。于是他们不好说什么,带着郁闷的心情回飞燕村。后来瘦狗的丈人传过话来,说他们吃住的花销抵扣木料了,同去的村民有苦难言,只有一个人发牢骚说:“就算给他送去的棺材板吧!”
飞燕村运木料换粮食的消息传到其他村,别的村民也行动起来。
这些情况引起公社的重视,林业管理越来越严。
几个女人拉有机肥,修了斗金粮杂木树做烧柴,王治山砍鸡血藤做药。被林业站长半路发现了,连人带木头车被带到公社大院,由民兵看守着,公社新来的角书记从乡下回来看到,问民兵:“这是怎么回事”
民兵说:“林业站长抓到他们偷运木料,要罚款处理50元,他们不交。”
角书记说:“你们几个女的砍这杂木做什么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