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少年里,尤知睦不喜言语恫吓,最爱动手。他喜欢把膝盖顶在她的心窝,或是掐住她的喉头,让她觉得呼吸一口都成奢望……
每当那时,尤知睦就很得意。
一种无法无天的得意。
他会对着她乞求的眼睛,和其他人会心大笑,然后狂妄问她。
“知错了吗?”
“不知错在何处,对不对?”
“错在你投错了胎!”
“世间皆有尊卑。贵者,如我们。贱者,如你。你同蝼蚁,就该匍匐我们这些贵人的脚下,天命如此。”
薛绥看着尤知睦,将死的尤知睦,喉头腥甜之气不断上涌,抑制不住的痛苦便如附骨之疽,啃啮血骨。
“他不能动了。”薛绥道:“如今所求,无非痛快一死。”
就像她曾经在被他们欺凌时,常常冒出来的念头一样,死是最大的仁慈。
李肇扬了扬眉,“也可以不死。”
薛绥嗯声,“我回府还有家宴,不好沾染血腥。”
李肇:“孤可代劳。”
沉凝的声音,带着淡淡慵懒的嘲笑,若非此人是李肇,薛绥大概会觉得他体贴入微,待人亲和。
但他是李肇。
太子李肇。
薛绥抬头看他,那幽冷黑眸里倒映着她的模样,难以捉摸。
“尤三爷,我是薛六。”
那血人嘴巴张了张,似是想看清楚她。
李肇惬意地半眯起眼。
薛绥慢慢捡起长剑,挽个漂亮的剑花,直直斜飞出去,穿透尤知睦的胸口。
鲜血飞溅出来。
李肇一声笑,“仁慈。”
薛绥没有说话,弯腰行个礼,带上小昭扬长而去。
这次,无人阻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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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薛府,薛绥已平静下来。
清阑院的绣姑候在梨香院,带来了一些衣物饰品,胰子香膏,胭脂水粉,雪姬看着这么多东西,欠着身子,对绣姑千恩万谢,说尽了好话。
绣姑鄙夷地笑,“要是六姑娘有雪姬这么懂事,大夫人要省多少心呐?”
雪姬喏声:“小女儿家的,就是嘴快,不知个轻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