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。
她的仇恨,她的抱负,需要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去施展。端王府看上去危险,东宫又何尝不是龙潭虎穴,众矢之的?
更何况,东宫是她的身份想去便能去的吗?
端王府对她来说,是最好的容身之所。
比起东宫那位,端王府真不是最危险的。
控制李肇,借李桓的手兴风作浪,整治平乐,那才是美哉。
她没有只手遮天的能力,在这波谲云诡的上京风云与错综复杂的权贵倾轧中,仅凭一己之力妄图倾覆朝堂,无疑是痴人说梦。
无论是向那些高坐云端的三公九卿讨回公道,还是扳倒皇帝心爱的平乐公主,她都需要一步一个脚印,耐心地积攒力量,缓慢地向上攀爬,方能到达终点——
黑暗行者,唯她一人而已。
接近敌人,才能彻底击垮敌人。
“平乐折在李桓的手上,被皇帝厌弃,那才能真正扳倒她,看她众叛亲离,尝尽世间苦楚,才能让我痛快……”
薛绥说罢,看小昭嘴皮动动欲言又止,便又笑开。
“复仇不是蛮横的杀人。”
锦书和小昭对视一眼,也扑哧一笑。
她记得姑娘说过的那些话。
要让她的仇人,在意的全部失去,珍视的皆成泡影,眷恋的尽化飞灰,所盼的终成绝望。要看他们朱门倒,看广厦倾,看他们妻离子散,家破人亡……
这条路还很远。
只要金銮殿上的皇帝不舍弃公主,平乐就不会失去她的尊荣,死了也风光无限……
“唉!”
锦书一叹,温和地看着镜子。
镜中的女子脸上平静清冷,双眸沉似深潭,每一根发丝都养得柔顺亮泽,恰似黑色的绸缎,在灯火轻抚下,泛着迷人的光泽。
小昭将妆匣拿过来,小心放下。
锦书从中挑出一支镶着红宝石的赤金步摇,簪在那头如墨的发髻上。
于是镜中女子,越发明艳动人,美得不可方物,却不若寻常新嫁娘那般娇羞妩媚,一张清冷的脸,淡若秋霜。
锦书道:“姑娘的妆容,淡了些。”
薛绥只是笑,“这样正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