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候,已是日暮西沉。
官道旁的参天古木,枝叶交错,投下一片细密斑驳的影子。
马车之内,文嘉公主紧紧握着母亲枯瘦如柴的手,不时焦急地望向帷帘外的天空,额头上早已沁出细密的汗珠。
“阿娘,您再忍忍,太医很快就回来了。”
婉昭仪历经多年冷宫生涯,身子早已亏空得厉害,孱弱多病。
此前吃了太医的药,又见到日思夜想的女儿,神智才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。不料行至半途,竟突发热症,只觉心窝子一阵抽痛,痛苦不堪。
这病情来得极为凶猛,太医诊断之后,竟一时找不到有效的治疗之法。况且此番出行仓促,所带药材有限,无奈之下,只得让众人原地等候,太医亲自带人前往最近的集镇上采购药材……
“音儿。”婉昭仪面颊消瘦,颧骨高高耸起,她吃力地抬起手,想要拭去女儿脸上的泪痕,“为娘能走出那座牢笼,有生之年再看看你,已然是上天开恩……为娘心中,再无怨恨……”
“阿娘——”
文嘉悲从中来,泪如雨下。
阿娘好不容易重获自由,怎会遭遇这般变故?
她想不通,命运为何如此弄人。
文嘉强忍悲痛,试图给母亲一些希望。
“阿娘,他们都在等着您呢。阿力木,还有阿蒙拉赫大祭司,他们都盼着能见到您……”
婉昭仪微微颔首,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似是想要扯出一丝笑容,却终究未能如愿。
她在那冷宫中被囚禁得太久了,久到几乎快要忘却,在那遥远的西兹国,她也曾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……
“好……阿娘……会撑着……音儿别哭了……”
婉昭仪话未说完,又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“公主!”
丫头冬序的声音,从车帘外传了进来。
“有快马赶来,莫不是周太医回来了……”
周太医怎会如此之快?
正疑惑间,冬序又惊喜地喊道:
“不,瞧着是个女子……天呐,公主快看,是薛六姑娘!”
文嘉身边的人,一直都这般称呼薛绥。
听闻此言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