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得不承认陈员外是对的,陈家为富一方又如何,一介布衣而已,在人家手底下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存在。世局渐乱,土匪横行,钱已经不值钱了,粮食才是真黄金,储粮丰厚的陈家已经是砧板上的一块肥肉。
陈员外看着阿七的身影进进出出的忙活,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,抓了几个棒子使劲搓起来。如今的阿七,干练利落手腕强硬,妥妥一个当家主人的模样,他那个儿子陈根,反倒像个受气包小媳妇,畏畏缩缩说一句话头都抬不起来。
九月,田里的庄稼差不多都收完了,绿山一下子变成浅灰色,阿七有些不适应,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中间变换的过程,似乎只是一夜之间,夏就变成了秋。玉米苗不足一尺长似乎还是昨天的事,今天他们就已经堆满院子爬满了墙头。
无疑,玉米是丰收了,可也只有玉米丰收了,那些细粮仅收了个种子,明年还得倒贴一部分出去。这几年年年贴陈粮,新粮几乎没几乎进仓。日子要是这么过下去可怎么得了!
阿七明白陈员外的担忧,对他们老百姓来说,衣食无忧说起来容易,要达到得几辈人的奋斗啊,这还不包括外部因素,天时地利人和。
不知不觉,她又来到大槐树下,这附近的地都未出租,农忙时节叫短工不过几天的功夫就能干完,剩下的小事杂活阿七派陈根或是自己解决,搞的倒像这几块地是阿七的自留地,谁叫这里又偏又远又贫瘠,既是山顶又在路旁,路过的马匹即使各揽一口,也是莫大的损失,佃户可承受不起啊。
阿七坐在大槐树下发呆,直到一双土黄色的靴子出现在她眼前。光影里,来人的脸在她眼前渐渐放大,清晰。
“大……大少爷?你是大少爷?”
“你忘了我们的约定?私下里,你可以叫我阿明的。”
“阿明!”阿七身子向前一倾一头扎进他的怀里,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,埋首在他胸前,闷声道:“阿明,我好想你!”
……
当然,这一切都是阿七的臆想,真实的场景是两人凝望半晌,默默相对无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