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起身接住我的手:“你好,我是阮小山!”
原来他就是阮小山!
“幸会,我叫林子龙,是爷爷的亲戚,也是爷爷的病人。”
爷爷听不见我们说的话,对两个年轻人的客套视而不见,从面前的陶罐中抠出一小块黑糊糊的泥巴,放在长满老人斑的手心里搓来搓去,搓成一粒粒圆溜溜的药丸。
“阮老师,今天学校不上课吗?”
想起春草妈妈昨晚说的话,我不禁脱口而出问道。
“今天是星期天呀,你知道我是谁?”
“噢!”我语气一挫。
难怪春草弟弟昨天回来,原来是借用了一个休息日。
“昨晚刚听欧阳春草弟弟说过你的名字,印象很深刻。”
“原来是那个十年之后,再次寄托了全村人希望的小家伙回来啦。”
对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,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,话说得云里雾里的,让我不知道怎么接茬。
停顿了一会,阮小山说,欧阳家族唯一嫡孙子难得回家省亲,稍倾必然携双亲跪拜祖上,吾等留在此处颇为不便,兄台如蒙不弃,不妨移步在下寒舍围炉小酌,举杯畅聊,如何?。
看着阮小山忽然间变得像个古时候落魄的秀才,酸模假式的样子,我假装咳嗽,把涌到嘴边的笑声强压回去,手捂着口点了点头。
阮小山的住处就在小河对面的高台之上,那排破败不堪的土坯泥巴房其中的一间,房间不大,塞得满满当当,除了一张单人床,一张断了条腿,用石块支着的课桌外,再没稍大点的家当。
墙角有个泥巴砌的炉灶,由于要做饭,虽然现在的天气还没冷到要生炉子取暖的时候,但炉膛里的火并没有灭,房间里的烟火气很重。
不大的屋子里,到处都是书本和成捆成捆的旧报纸,由此可以看出阮小山是个嗜书的人,生活可以极简单,但却不能没有书看。
对自己蜗居的逼仄寒酸,阮小山并没有表现出歉意,神态坦然,请我在唯一一把吱吱作响的椅子上坐下,从泥炉旁的铁锅中拿出几个蒸熟的土豆,揭掉皮后,放在碗中捣成碎块,撒了点咸盐和辣椒面拌匀,又从门后的陶缸里挟了两筷子腌萝卜条,放到我面前的书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