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不觉。
他们在蛛网密布的金属肠道里爬行,直到看见出口处晃动的车灯光。
那是木材加工厂夜班运输车的探照灯。
薛恒阳滚下输煤管时,右脸被铁丝割开血口。
王帅扯下围巾替他包扎,指节擦过对的耳垂:“还能撑住?”
远处加工厂轮廓在雾中显现,3号车间焦黑的骨架像干枯的木头。
“当年咱俩翻墙偷供销社刚做出来的发糕”薛恒阳突然咧嘴笑了:“你崴脚那次,背你三里地的是谁?”他说话时白雾笼住眉眼,恍惚又回到了十五岁那天夜晚。
王帅没接话,把瑞士军刀塞进他手里,刀柄还带着体温。
“咱们该出发了。这已经是第二天了。”王帅喃喃自语道。
春风里带着未化的冰碴,刮过木材加工厂焦黑的骨架。
“阳哥,这边!”王帅拽着薛恒阳的胳膊,往木材加工厂走去。
一天前的工厂爆炸像头饥饿的怪兽,把3号车间啃得只剩钢筋獠牙。
薛恒阳的虎口渗着血,那是扒开出路的时候被铁皮划的,现在掌心还攥着半只烧焦的手套。
厂办楼前的白杨树上贴着通告,浆糊还没干透。
王帅能想象到。
——老张头佝偻着背站在布告栏前的样子。
“经保卫科初步调查,会计张德顺涉嫌……电工李强因3号仓库爆炸,现在急诊楼住院,望厂里职工注意防火安全……“王帅的视线被黑体铅字刺痛。
【该死的刘茂才,你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!】
上周老张头还往他饭盒里塞过肉,说年轻人长身体得多吃好的。
“先去找李强!”薛恒阳走上前,轻轻拍了拍王帅。
急诊楼二楼的消毒水味,混着血腥往鼻腔里钻。
李强的右腿打着石膏悬在半空,床头心电图仪跳得像失控的缝纫机。
“账”他肿胀的嘴唇艰难翕动,“老张家和老厂长是冤枉的…”
“没事的,我们都知道。”薛恒阳用手轻拍李强的肩膀。
薛恒阳转身跟着王帅走出急诊室大门。
“咱们现在先去老张头的家吧!”王帅看着浑身是伤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