哭鼻子的士卒,却不料他只是叹了口气,缓声道,“你们这些王八蛋其实都是贱命、烂命,府军的好处哪有机会享受?没打过仗,就多长点心眼子吧,到了战场上莫要再昏头无脑,各位好自为之。”
类似这种小插曲,在痛苦而又枯燥的行军途中时有发生,甚至还有更为严重的,生病掉队的,立刻弃之,开小差跑路的,被抓住直接坑杀了。
逃兵一多,死人便多了起来。
很多人渐渐习惯,也变得淡然甚至麻木,命运似乎早已注定,只待到了战场上,见识一番那长毛罗刹鬼的长相,便可能就此为止。
直到在北顺城遇到了第一拨溃兵,所有人方又紧张起来。
北顺城距离北胜关只有七十里,人口不足三两万。原本只是个小县城,与罗刹国战事一起,这里便成了极为重要的军资辎重基地,也是北上兵援的最后一处休整营地。
于是,小小的北顺城在朝廷连番大肆建设中已经隐隐有了要塞的雏形,因为官道上的辎重车队太多,又有溃兵涌来,南府军振威营便在南郊就地休整。
说溃兵并不准确,他们大多数是伤兵,缺胳膊断腿,被平板车和独轮车推着,一个个灰头土脸,痛苦的哀嚎声不断。
一旁振威营的很多人都面色难看,之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心脏就像是突然被狠狠抓了一把。
“若是在战阵中死球了,倒也罢了,遭这份儿罪再去见阎王,实在是划不来呀。”
孙德冒颇为感慨,嘴里嚼着根草棍悠悠道。
“孙头,这伤号医治便是了,为何还要去见阎王?”有人不解,忍不住询问。
“医治?做你的千秋大梦,军中医生本就少的可怜,仗打了这么久,草药也奇缺,他们连将军都忙不过来,管你个小小兵卒?”
“那,那……”
“瞧见没?那个位置一片白色的营帐便是他们最后的归途,躺着等死,莫要嫌弃,你我也一样,只有极少数命硬的家伙能扛过去,不过多半也疯了。”
孙德冒的话音落下,众人的面色一片煞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