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我大伯领着弟弟妹妹们走的看不见影子了,张家二婶子梳了头洗了脸,又擦上厚厚的雪花膏,哭哭啼啼往牛棚去了。村里其他人家有了说不开的事情,都是去找队长,队长管不了的事情,再去找支书和大队长,张家二婶子,大事小事有事没事就喜欢去找会计。会计老婆的哥哥们砸了张家二婶子的家后,因为给张家二婶子置办家具,会计和他老婆吵了一架,就从家里搬到队里的牛棚去住了。会计老婆嫌会计恶心,索性随他去了,只要他是孩子们名义上的爹,回不回来吃回不回来住都不问了。牛棚里本来是我们队饲养员一个人住的地方,只有一个三尺多宽的小炕,自从会计搬来和他同住后,张家二婶子三天两头不时来问牲口拉碾子就是有事找会计解决。她一来俩人就扎在屋里嘀咕半天,饲养员在牛棚外面院子里干转悠,冬天挨冻夏天受热也不好意思进屋。有时候实冷得受不住了,偷偷回家和自己老婆孩子睡了,村里人看见了还有意见,说他干挣工分不负责任,会计也不替他说话。这样的事儿次数多了,饲养员就和队长说牛棚的炕太小,和会计都睡在牛棚的炕上挤不下。队长和会计搭班管理队里事宜,不好意思撵会计,就允许饲养员晚上十点给牛喂了最后一轮草后回家睡觉。饲养员能光明正大的回家睡觉,把自己的铺盖也卷了回去,没事儿也轻易不进牛棚里的屋子,牛棚里的屋子就成了会计和张家二婶子的安乐窝了。
张家二婶子到牛棚里告状,她以为有会计撑腰,十拿九稳能让我爷爷奶奶大出血,连房子也给她翻盖了。可是那天不凑巧,她去的时候,会计去大队部和大队会计对账去了,牛棚里只有饲养员在给牛铡草。为了引起共情,她先声泪俱下地向饲养员控诉我大伯他们的恶行,并解开扣子要让饲养员看她胸口上的伤。饲养员看她解扣子,三步并两步从牛棚里窜了出来,并劝她甭跟几个孩子计较了。